看着瑞基陷入沉睡后,布奇和维肖斯才下楼,穿过大厅来到瑞斯的私人书房。布奇通常不会介入到黑剑兄弟会的事务里,但这一次维肖斯需要报告回家途中的发现,而只有布奇接触过被吊在树上的次生人。
每次穿过那道大门,就像走进了凡尔赛宫一样。墙上挂着各种镶金花饰的装饰品,带着翅膀的白色小胖孩出现在油画和天花板上,还有诸多造型优雅的高档家具,让整间屋子看上去就像十九世纪那些脸上打足了粉底、戴着假发的法国佬的聚会场所,而非某些重装战士们的议事厅。
当然,外观只是其次。兄弟会搬进这里是为了安全和便利,并非因为对房子内部装修的偏爱。
他找了一张椅腿细长的椅子坐下,尽量不把全身的重量压上去。坐稳之后,他朝坐在对面沙发上的托蒙特点头致意。那位吸血鬼战士一个人占据了整张沙发,他魁梧的身体舒展开来,压在蓝色的靠垫上。军官式板寸头和宽厚的肩膀宣告了他的强硬,但海军蓝色双眼中的凝光则在叙述着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故事。
战士的坚毅外壳之下,托蒙特是个十足的好男人,虽然屠戮次生人时眼睛也不眨,同情心却惊人地泛滥。两个月前,在瑞斯继承王位的同时,他也成为了黑剑兄弟会的正式领袖。他还是唯一不住在这栋豪宅里的兄弟会战士。托蒙特的谢岚薇尔丝正期待着他们第一个孩子的到来,根本没打算搬来和一群独身的臭男人住在一起。又有谁会为此而责备她呢?
“那么说,你们几个在回来的路上过了一把瘾?”托蒙特对维肖斯说道。
“对,瑞基的确是失控了。”维肖斯站在私人吧台内,为自己倒了一小杯伏特加,一边回答道。
费瑞接着走了进来,向众人点头问好。布奇很喜欢这位兄弟,尽管两人之间并无太多交集。好吧,也许要除开穿衣品味和喜好。就连在这一点上,两人虽相似,也不尽相同。布奇对着装的考究和习惯就像是在一栋老旧的贫民房上刷了一层新油漆;费瑞的风格和优雅气度则沉在骨子里。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战斗好手,这点毋庸置疑,但同时散发着时尚潮流的气息。
完美的绅士印象不仅来自于汇聚潮牌的穿衣打扮,比如他现在穿的黑色开什米毛衣和精纺斜纹灯笼裤。这个兄弟还有一头炫彩长发,绝对是布奇见过最瑰丽的头发。金色、红色和棕色的发辫显得异常美丽,就算留在女人头上亦不逊色。还有那双奇异的黄色眼瞳,闪烁出有如黄金在阳光照耀下泛起的亮泽,在他的优秀形象上更添一笔。
至于他为何要坚持独身主义,则是个彻头彻尾的谜。
费瑞向酒吧走去,腿上的微跛几不可察。他为自己倒了一杯波特酒。布奇听说这家伙在某次事故中失去了小腿,所以现在换上了义肢。事实证明,这并未对他在战场上的行动造成哪怕最最轻微的影响。
布奇回过头,看到紧随费瑞走进房间的另一个人。
很遗憾,费瑞的双生弟弟竟然决定准时出席会议。不过至少萨迪斯特走到了最远的角落里,和所有人保持距离。布奇对此感到满意,因为那个混蛋的存在令他坐立不安。
萨迪斯特的疤脸和闪着异芒的黑色双眼只是他怪异性格的冰山一角。他留着骷髅头形状的板寸,脖颈和手腕上有一串文身,身上各处还打了许多孔。他就像一个将各种凶险形象打包在一起的综合体,并且用灼灼的恨意来加深自己营造出的危险印象。套用警队里的黑话,他就是个三项全能的恶人:冷酷无情,蛇般阴毒、难以捉摸。
他在婴儿时就被人从家族中绑走,然后当做奴隶被蓄养。很显然,一百多年的奴隶人生吸干了萨迪斯特心中对旁人……呃……对吸血鬼的信任。现在的他,只剩下阴暗的情绪操控着他残缺的外表。
大厅之外响起重重的脚步声,兄弟们纷纷安静下来。没一会儿,瑞斯出现,高大的身形挡住了整个门口。
瑞斯是个高大魁梧的黑夜噩梦,披着黑色长发,有着冷酷双唇,永远戴着那副全包围墨镜,一身皮衣劲装。在整个星球上,他是所有人都最不希望惹恼的人。
在布奇的“最不愿意站在对立面的人物”列表中,这个家伙排在了第一位。经历了将瑞斯妻子从次生人手中救回的事件,特别是那晚瑞斯中枪前后布奇帮上了大忙,两人之间已筑起了深厚的友谊。
瑞斯走进房间。他气势逼人,仿佛坐拥全世界一般。这个兄弟是盲眼君主,世界上仅存的最后一个纯血吸血鬼,也是他的种族的最高统治者。
瑞斯望向布奇说道:“你今晚很好地照顾了瑞基,我对此表示感激。”
“换成是他,也会为我做同样的事。”
“嗯,他会的。”瑞斯走到书桌后坐下,双臂抱在胸前,“我们现在知道的情况是,哈弗斯今天晚上接了一个外伤很严重的病人,一个男性平民被殴打得意识模糊,甚至无法移动。他在死之前告诉哈弗斯说,自己是被一群次生人伤的。次生人想打探黑剑兄弟会的消息,关于我们住在哪里,他对我们了解多少,诸如此类。”
“又一个。”托蒙特自言自语。
“对,我认为我们已经见识了次生人社团在战略上的调整。那个男性平民描述了一个地方,似乎是专门用来严刑逼供的。很可惜,他在说出地址之前就死了。”瑞斯瞥了维肖斯一眼,“维,我要你去那个平民的家里,告诉他的父母,对于他的死,兄弟会一定有仇必报。费瑞,你去找哈弗斯,再和听到那个男人遗言的护士谈谈,看能不能得到一些他被囚禁在哪里的消息,还有他是怎么逃走的。我不能再放任那些王八蛋们把我的子民当做磨爪子的柱子一样来虐待了。”
“他们连同类也要处决,”维肖斯插嘴道,“我们回家路上发现一个次生人被吊在树上,周围围着一圈他的同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