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烛火摇曳。
人影倒映在窗户上,像是浮动的鬼魅,在悄无声息地晃荡。
交泰殿殿门紧闭,两侧把守的宫女面容肃穆,浅黄的光线从里面透出来,洒在那苍白的脸上,像是抹了一层奇异的胭脂。
殿门的这一侧,所有人都注视着地上那一抹鲜红。
身着华服的女子倒在血泊里,那浓稠的血液钻入了红色的团花地毯,瞬间与之融为一体。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美艳动人的脸蛋儿上浮现的是对方才发生的一切的不可置信。
她注视的方向,严贵妃倒退两步,险些摔倒。
“娘娘小心。”严贵妃身后的宫女将她扶住。
严贵妃脚下发软,几乎站立不住了。她盯着女子失去生气的面容,惊骇万分,失控地尖叫了起来。
“啊——”
她刺耳的叫声终于打破了这一室的寂静,所有人都反应过来,这殿里死人了,死的还是风光无二的珍妃,皇上的眼珠子。
一时间,所有人都朝着殿内的主位看去。
“娘娘……”泰元宫掌事的宫女也转头看向了旁侧的人。
姚后一身桃红色的衣裙,气质娴静,容貌张扬,像是开在枝头最嫩的一朵桃花,绯丽动人。这一室的乱象都落入了她的眼里,包括珍妃弥留之际惨然落下的泪水。
“红枣,收拾一下。”
“是,主子。”红枣,泰元宫的掌事宫女步下了台阶,招呼两侧的宫女将早已咽气的珍妃抬了起来送入内殿。
严贵妃彻底站不住了,“啪嗒”一声衰落在地,旁边的宫女扶都没扶住。
“珍妃死了……”严贵妃双膝触地,双手撑在红毯上,仰头看向姚后,惨淡一片,“皇上那儿咱们怎么交代啊……”
姚后单手搭在扶手上,修长白皙的手指像是玉葱一般,上面缀着的玉石随着光影浮动闪闪发光。她眉头一蹙,道:“珍妃的死虽然不是有司审理的结果,但她戕害嫔妃、毒害皇子在先,落得如此下场,也不算过分。”
“可……”严贵妃口干舌燥,隐隐感觉今日有大祸降临,早知如此她就不该来皇后宫里闹,收拾珍妃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怎会闹到现在这般地步。
“贵妃,珍妃害的可是你的孩子。”姚后提醒道。
“是我的孩子没错,可她如今圣眷正浓,这般不明不白的死去,我害怕皇上会问罪于你我啊……”她与皇后本来势同水火,怎奈中途加入了一个珍妃,两人暗斗多年自然有这个默契,先收拾了棘手的再说。于是……现在珍妃被她们联手整没了,可接下来呢?
“皇后娘娘,皇上朝泰元宫来了。”殿门被打开,一股寒风入侵,守在宫门口的红杏快步赶来报告。
严贵妃双目圆瞪,一口气没提上来,“呜呼”一声便栽倒了过去。
她的大宫女春词准备上前扶她,可姚后一个眼神,后面便冒出两名宫女拽住了她,将她“请”到了一边。
寒冬的夜晚,这地上可不是那么好躺的。
姚后站起身来瞥了一眼“临阵脱逃”的贵妃,既然她要来个撒手不管,那她索性就成全她。
皇上顶着风雪而来,连眉毛都险些结冰了。
“珍妃呢?”一入殿,他什么都不问,只问自己最关心的人。
姚后步下台阶,身后的烛火受到气息的浮动,摇曳两下,映衬出她明艳的脸蛋儿。
“皇上可是从前殿赶来的?这风雪甚大,不如先饮一杯姜茶?”姚后面容关切的问道。
大陈的君王,她的夫君,撇开她不管,径直朝里面走去,他在找珍妃,他心头上珍宝。
珍妃早已被打理干净了,她躺在侧殿的红木床上,像疲惫绽放一场的花儿一般,入冬了,便要安睡了。
“珍儿,珍儿!”皇上快走了两步上前,急切地扑在了她的床头。
“珍儿,你这是怎么了?是朕啊,朕来了……你赶紧醒来,咱们回娴芳殿去。”皇上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脸蛋儿,像是在唤醒一个熟睡的婴孩。
可今早还含笑送他上朝的人,早已气息全无,香消玉殒。
他挺直的腰杆一下子僵硬了起来,他将手搭在她的脖颈处,稍稍一探……
“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