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玉苏忍不住失笑,就算一件很小的事情如果让有心人做的话他也会整出十分大的阵仗,比如眼前这小孩儿就是。为了种地这件事母子俩已经钻研很久了,其实庄子里就有老把式,若让他带着做说不定会省了一半的功夫。
“我就是想让他体会这其中的艰辛,以后无论做不做官都能体察百姓的苦楚。”入睡前,姚玉苏这般说道。
红枣一向很佩服主子在玄宝身上下的功夫,为了教育他,她总是事事亲为,就拿种地一事举例,若换做别家的夫人说不定会安排一两个人帮衬着做,绝不会自己这么费心费力。
而让红枣惊叹的还远不止此。
玄宝歇课那日母子俩很早就起来了,他们准备选一块地松松土。
两人都是一身短打,粗布麻衣,远远看去与这庄子里的其他人并无分别。
姚玉苏的一头乌发被挽在了脑后,为了让头发在劳作的时候不至于散下来,红枣又用一条方巾牢牢地兜住系好,留了一个漂亮的结在她的头顶,看起来就像一位初嫁的农家少妇,朴素之中难掩姿色。
原江为他们选了一块僻静的地,这四周都是竹林,很少有人在这里来栽种农作物。
玄宝扛着为他量身打造的小锄头气势汹汹地就下了地,他还对着身后的姚玉苏道:“母亲放心,我在师母那里学了很多了。”
姚玉苏忍不住乐了,觉得他这副“自以为能干”的样子很是可爱。
这块地便是母子俩的任务,玄宝不要旁人帮忙,自信光靠自己和母亲便能种出香香的粟米来。
姚玉苏一向很支持他的决定,毫不犹豫地跟着一块下了地。
此时正是清晨十分凉爽的时候,太阳还没有露头,山里只有鸟虫鸣叫的声音。母子俩埋头挖地,玄宝还好,他早已在薛师母那里实践过了,稍稍有数,但姚玉苏就不同了,她第一锄头下去就差点儿闪了腰。
“主子小心。”红枣站在岸边要上前。
姚玉苏摆摆手,道:“无碍,就是平日里躺着坐着久了,正该松松筋骨。”
红枣嘱咐道:“主子当心,平日里没有做过这些活计很容易伤着腰,若是做多了要痛上好几天呢。”
姚玉苏抬头看向前面的玄宝,他埋头专心挖地,小小的身影在这田间辛勤地劳作着,即使一个坑要松上好几锄头,但他也咬着牙不言辛苦,十分专注地做着这件事。
不知为何,她眼眶里忽然有热意上涌,她赶紧埋头,掩去自己的一腔自豪。
太阳渐渐升起,干爽的衣裳也被打湿,母子俩歇歇停停,竟然也松了一半的地了。
玄宝一扭头,发现姚玉苏离他很近了,作为一个稍比母亲经验丰富的“老把式”他感到了危机感。
“哒哒哒!”
玄宝耳朵稍稍竖起,仔细一听,的确是马蹄声。
“母亲,兴许是陛下来看我们了。”玄宝转身,欢喜地说道。
姚玉苏正是汗流浃背的时候,额前有两缕碎发落了下来,腿上的裤子也因为沾染了泥土被她挽起了一截,两只裤脚一高一低,就这样的尊容,玄宝说蔺郇来了?
“嘶——”骏马长嘶。
蔺郇从院子出来,顺着红杏指的路找到此处,果然看到了那地里的母子俩。
他从未想过姚玉苏会有狼狈的时候,或许有,但她绝不会展示在人前。可眼前这包着方巾的农妇……还真是淳朴啊!
姚玉苏转头,一眼就捕捉到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促狭,抿了抿唇,将锄头放置在一旁,走上岸边。
“陛下怎么来了?”她笑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