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这般亲热寻常地唤姚玉苏闺名的,屈指可数。京城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昌邑侯夫人在出嫁前和姚玉苏关系颇好,她们两再加一个傅娆,当时是京里有名的“铁三角”,她们仨容貌出众、家世出众、品性出众,“娶妻当娶苏傅女”,这是当时京城广泛流传的言子。
十年过去了,当年的闺中好友随着嫁人早已不似往常亲热,甚至在暗地里还有人谈论傅家老二抢了老大婚事的事情。
“昌邑侯夫人。”姚玉苏的反应极为客气,坐在那里掀起唇角,似笑非笑。
傅云芝笑着上前,瞥了一眼坐在她旁侧的周夫人,见她丝毫没有让位的意思,站在原地道:“玉苏,你近来可好?咱们多年不见了,我有好多知心话想跟你说。”
“昌邑侯夫人这么多年都没有结识新朋友吗?”姚玉苏回道。
如此冷硬,旁人都替傅云芝抽了一口冷气,但她本人却习以为常了,并不感到意外:“新朋友哪有老朋友贴心,你是知道我的,我一向长情得很,结识了什么朋友都是一辈子的事儿。”
姚玉苏勾起嘴角,面上嘲讽之意尽现。不过是看着今日宋威大喜的份儿上不便与她争执,否则依照她的脾气,她不让傅云芝日后都绕着她走她便不姓“苏”。
此时,外院传来了一阵鞭炮声,是新郎官接新娘子回来了。战火暂时熄灭,仪式将要开始,观礼的夫人小姐们也从内院移步到了正厅。
因是太后赐婚,规格非比寻常,连坐在正坐的证婚人都是金銮殿上下来的天子,足以证明宋家的荣宠。
姚玉苏和其他的夫人们一样坐在旁侧的椅子上,玉珺还没有资格在这样的场合落座,只能站在玉苏的身后观礼。
新郎官牵着新娘子走了进来,两人俱是一身红裳,喜庆热闹,尤其是新娘子的嫁衣,听说是十多位绣娘日夜辛苦三个多月所做,工艺非凡,世上仅此一件。
蔺郇占了宋普的主位,接受两位新人的叩拜。
姚玉苏坐的位置正好离新郎官比较近,能清楚地看见他时而紧时而松的拳头,这是人在紧张时候的自我放松的动作,姚玉苏看在眼里觉得有些好笑,心想宋威平时大大咧咧今日倒是内敛了起来。
她正笑着收回目光,忽然感觉从旁边射来了一道灼热的目光,她抬头看去,正巧和主婚的男人目光相接。
蔺郇:她知道即使这样与她同坐一室我也忍不住在想她吗?
姚玉苏:难不成他也想接新娘子了?
两人各想各的,面上却作出不动声色的模样,微微点头,当作从来没有心动过。
礼官大声唱诵着,新婚夫妻先拜天地,再拜天子,最后是夫妻对拜。
夫妻对拜时,新娘转身朝着姚玉苏的方向微微低头,盖头轻轻晃动了一下,正当姚玉苏觉得奇怪抬头看向新娘子的时候,突然,新娘往后倒去,像一瞬间被抽空了力气。
众多双眼睛的注视下,新娘子意外摔倒在地,盖头在摔倒的同时也飞了起来,落至一旁。
“啊——”
突然,有人惊呼了一声。
将要上前扶起新娘的宋威也顿住了脚步,他瞪大眼看着倒在地上的女人,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姚玉苏偏头往新娘子到底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既没有涂抹脂粉,又不是传说中的倾国倾城之色,显然不是今日的新娘子。
那新娘子呢?
玉珺还没有见过今日新娘子的真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劲儿地追问身边的人发生了何事。
“这根本不是月如啊,这是她身旁叫蜜枣的丫环。”平日里跟左丞大孙女交好的姑娘这般说道。
玉珺吸了一口气冷气,见厅内人群骚动,显然是在猜测新娘子去了哪里。
“月如莫不是不想嫁给宋将军,逃婚了……”有人大胆地猜想。
宋威捡起落在地上的盖头捏在手里,双手紧握成拳,显然将这话听进了耳朵里。
渐渐地,闲言碎语多了起来。在这般众人瞩目的场合,新娘子离奇失踪,这怎么着也要被议论个三五年才罢休吧,尤其是这新郎新娘还是有名有姓的人家。
跟着新娘过来的娘家人自然是惊慌异常,赶紧派人回去通知府里的人。
姚玉苏看向宋普,他的脸色似乎比宋威还要黑上两分,盯着地上晕倒的丫环,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
蔺郇目睹这一场闹剧,见宋氏父子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意思,他站起身来,道:“赶紧把人抬进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是。”
宋普这才回过头,抬起双手朝着陛下一拱,道:“陛下,此事发生突然,臣也搞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望陛下恕招待不周之罪。”
“太傅莫要这般客气,如今最重要的是找回新娘子。若是她自己跑了的便还好,万一是被人劫走了,那可就不妙了。”蔺郇忧心忡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