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见过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叫了声起,又惊讶地看着他,问:“安亲王怎么在这里?”
“臣担心陛下安危,所以亲自守在陛下床前,以免陛下在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被人暗算。”宋威轻笑一声,双眼直视太后。
太后心里咯噔一下,他这是知道了?
“安亲王说得哪里的话,这乾元宫里里外外都是侍卫,一等一的好手们,哪里会让陛下遭什么暗算。”太后扯着嘴角勉强一笑,双手有些发颤。
宋威耸肩,道:“太后是知道的,臣向来与陛下亲厚,有此担忧实属做弟弟的本职。太后若不介意,臣就守在这里,臣的拳脚功夫也不错,不会比这宫里的侍卫差的。”
冯太后带人来便是要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如今宋威守在这里,她们还如何下手?
“你毕竟是外臣,长久地待在这里于礼不合,这里有哀家就够了,你先回去吧。”冯太后婉劝道。
宋威眼眸一冷,退后一步坐回椅子上,道:“臣担心陛下安危,不看见陛下醒来是绝不会回去的,太后就体谅臣这一片忠心吧。”
“你——”见他如此顽固,太后也有些心梗了。
她要做的事情最好是无声无息的,不会被人看见,做了之后也不会被人联想到。如今宋威摆明了知道她要干什么,若她执意将他请出去,岂不是露馅儿?
“你们先下去吧。”太后瞥了一眼左右,喝令他们退下。
“是,奴才们告退。”两位太监退下。
太后上前两步,走到宋威的面前,两人之间只有一步的距离,前所未有的靠近。
“宋威,你定要阻拦吗?”太后倾身向前,压低了嗓音问道,“我和太傅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到头来你却要叛变?”
宋威眼里寒光阵阵,他双手握拳搭在扶手上,用了十足的力气克制自己出手:“太后说的这些臣不懂。臣只知道教臣骑马射箭的是陛下,教臣摆兵布阵的是陛下,让臣有机会上战场还有命活着回来的也是陛下。陛下对臣恩重如山,如今他病了,臣有职责守卫他的安全。”
说完,他仰头看向太后,目光清澈又坚定不移:“太后是陛下的母亲,这世上的母亲都会保护自己的孩子,我说的对吗?”
太后眼神躲闪,退后两步。
世上的母亲都会爱自己的孩子,爱的多少不同,爱的方式不同。可在她这里,她更爱她与情郎的孩子,也就是眼前这个不懂事的孩子。
“宋威,你还年轻,你无法想象皇权的魅力。”太后轻声劝慰道。
宋威轻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是啊,我还年轻,所以我是非不分,至今为止上了许多的当。到现在我仍旧不怎么清醒,但我只知道一点,皇权再有魅力,它也抵不过我对陛下的忠诚。”
“太后娘娘,回头是岸,你们想要加诸在我身上的,并非我所想,只是你们一厢情愿罢了。哦,对了,我只是一颗棋子,一颗让你们可以达到目的的棋子。”宋威冷了声调,声音毫无起伏的告诉她,“在这个世上我没有亲人了,宋太傅不是,你更不是。”
他的声音像是寒冰铸就的剑,一剑刺入太后的心口。
“你——”她踉跄两步,倒在椅子上。
从宋太傅将所谓的真相告知他的那天起,他便想了很多。他不再是任何人的棋子,他不会再为了什么劳什子身世而费心伤神,他只是他,做好宋威这个人就够了。他所做的一切对得起天地,对得起良心,这便足矣。
“我不会再为这些乱七八糟的身世蒙蔽双眼了。”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坚定地道,“从今以后,我就是一个人,无父无母。”
如果所谓的父母就是利用他达成自己的野心,并且在过程中一次又一次地欺骗他的真心,那这样的父母认了有何意义?还不如说他是从石头儿缝里蹦出来的。
“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太后抬手指出,浑身颤抖,又急又怒,“哀家为了你费心筹谋二十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你铺路,你竟然敢说出你无父无母这种话,简直是大逆不道!”
“什么逆什么道?”宋威笑出了声,“你和宋太傅都不摸着良心问问自己吗?你们所做的一切可有‘道’可言?”
“我是你亲生母亲!”太后厉声喊道。
宋威的笑意僵在了嘴角,殿内突然安静了下来。
柜子里,姚玉苏捂着自己的鼻嘴,不让一丝一毫地声音流泻出来。
透过细小的缝隙,她看着宋威朝太后走近,停在她半步近的地方,俯视她。
“我的母亲是早逝的宋夫人,是前些日子辞世的小陈氏,不是你。”他看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爱的母亲,是在他受到委屈挫折的时候将他揽入怀中安慰的宋夫人,是就算躺在病床上也要认真听他讲话为他出谋划策的小陈氏,她们才配做他的母亲,眼前这个疯女人,她也配?
“血缘算得了什么,比起真心和陪伴,一文不值。”他轻蔑地瞥向她,毫不留情地践踏她所谓的“为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