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风听后对此没有表示,只说,“那款手机我见过,是老大特意让荷兰分部技术基地按照他的型号仿制的,后来只听峥嵘说老大送人了,倒是没想到送给你了。”
“我是不是应该感到万分荣幸?”
楚宁哭笑不得。按流风这么一说,这手机还真是价值连城,来历不凡了。
“你能有这种感觉的话最好。”
一支烟终于吸完,他随手把烟头捻灭。
两人一时无话,气氛变得有些冷场。
楚宁想了想,突然问,“为什么会做化妆?”
本来是个没话找话的问题,却让流风沉默了好久。
楚宁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正要转移话题,流风却开了口,“很小的时候,是觉得母亲化妆后很漂亮,想学会了亲手帮她,后来稍微大些了,是想帮她掩饰脸上的伤痕,再后来……”他突然扭头对她露出个笑脸,“是觉得她死的太凄惨,所以想把她仪容整理的漂漂亮亮的……那是我第一次帮她化妆,也是最后一次。可惜,那个时候,我技术一点都不好。”
楚宁被他的笑容还有话语震惊。
她没法形容自己的感受,只觉得他那个笑容惊人的妖异,妖异得让人神情恍惚,不知身在何处。
流风的事情,她不了解。只知道追随司徒夜羽的时间并没蒋峥嵘长,甚至连司徒身边其他一些资深的弟兄都比不上,可他和司徒及蒋峥嵘的感情却比别人更深厚。
她始终认为,这是流风的性格和能力决定的。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勾起你的伤心事。”
流风却像没听见她的道歉,继续说,“不过,她死了是件极好的事情。看着她活着,我就觉得她还不如死了来得痛快。”
这话把楚宁惊得倒退几步,险些跌倒。
流风歪着头看她,对她的反应毫不意外,“是不是觉得我很恶毒,居然希望自己的母亲死?”
楚宁惊得说不出话,脸色惨白地望着他。
司徒夜羽身边,果然没有一个人是正常的啊!
看着瑟缩的楚宁,流风也只是一笑,“我母亲是个小姐,怀上我是个意外,不过,她很爱我。用她辛辛苦苦赚来的卖身钱把我养大。我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但我也从来没觉得自己需要父亲。可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时候,我不需要的父亲,会因为觉得我妈的出身太丢脸而狠下毒手。你知道的,艾滋病会破坏人的免疫系统,她没日没夜地忍受病痛,忍受别人的歧视,忍受别人的欺辱践踏,可她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那时候,我十岁,杀了第一个人,接着是所有糟蹋过她,欺辱过我们母子的家伙……”
他说着说着,开始哽咽,身体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可还是继续说着,“没有人会如我一样罪孽深重,竟然亲手杀了最爱自己的母亲,哈哈……你曾问我,是不是也在为未来努力……这样的我,有什么资格得到未来?”
他双手紧紧抱着头,越发战栗得厉害,整个人就像寒风中的腊梅花瓣,瑟瑟着。
突然,一个温软的怀抱将他包围,淡淡的香气,清新恬静,如同这晚静谧的夜色,熨帖无比。
“那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只是想让你母亲得到解脱。”她没再问他的父亲是谁,这个时候,她所有的好奇心都被他痛苦瑟缩的样子浇灭,“她不会怪你的。”
流风在人前一直潇洒活跃,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人,在转身之后,背负的却是这样残酷的现实与沉重?
是不是每个夜晚,他都会被那样的恶梦困扰?她完全无法想象,一个十岁的孩子面对满手沾满至亲鲜血的自己,会是怎样的痛恨与厌弃……
流风的情绪终于渐渐平静下来,楚宁这才发觉,自己的胸口已经被眼泪打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