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
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泥泞的洞穴里,呛鼻的浓烟从外面钻进来。一阵武器碰撞声由远及近,嘈杂间,他听到两个男人的争吵。
“为什么这么做?我们梵卓一族在开战之前就选择避世,外面的纷争与我们无关!”
父亲的声音?!视线适应黑暗,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幼小稚嫩,这是怎么回事,他回到了幼年?
“您真的是自愿放弃权力选择避世,还是……避世只是你勾结血猎的借口?”
那个男人的声音!没错,他确定自己回到了过去,山洞,战乱,父亲和那个男人的争吵。他回到了梵卓灭族的那一天,这意味着……
“荒谬!说我勾结外族人,证据呢?”
“还需要什么证据,亲王阁下,我们都记得当年您向我们开诚布公,坦白您跟一位血猎的友谊。为了他,您自愿避世。”
“据我所知这些年他也一直遵守承诺,不会再猎杀任何血族!”
“亲王阁下,难道您不知道吗?冈格罗家族在几天前被灭族了。”
“什么……”
“别装傻了,血猎们杀死了所有冈格罗族人,他们也伤得不轻。我们跟随他的踪迹一路追过来,最后一点线索是在亲王阁下您的圣泉山谷外搜到的。”
“简直一派胡言!”
“拿起您的剑吧,今天我要铲除你这个背叛者。看看,这是其他十大家族首领联合签署的绞杀令,身为一族首领,您应该知道背叛者会有什么下场。”
“这是诬陷!”
“亲王大人,狡辩是无用的,您的剑呢?”
他缩了缩身体,手指碰触到一件冰凉的利器,那是他父亲的剑。是他贪玩把父亲的宝剑偷走了,这导致了灭族的悲剧,也是他们相遇的开始。
一只手轻轻拉住他,把他带进怀中。
“别动。”
他的心跳得飞快,一切都在重演。再一次遇见他,这是不是命运的安排?
那只手盖在他的眼皮上,温暖的气息停留在耳边:“冷静下来,现在不能出去。”
这种时候就是想动也动不了,喉中哽咽,手脚都变得冰凉。那个时候他只以为自己失去了家人,族人,但那时他并不知道,自己最后会连这个人也一并失去。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情绪突变让他的血液变得不安分起来,是了,这时他还没有分享永生者的血液,魔性很容易被启发。
那人轻叹了一声,扳过他满是泪水的脸,低下头。
那是极其美妙的一瞬间,每每回忆这一幕,都会生出这种感触,真想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他的初吻。
淡淡的,如同茉莉一般的馨香。他的唇跟他的怀抱一样的温暖,一股淡然的气息从他的口中度进自己体内,将逐渐生成的原始魔性压制下去。
男孩儿的眼睛从血红恢复成黑色,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那双黑瞳,想要看清他的脸,怎奈视线越来越不清楚,脑中也一片模糊,只记得那人温柔的声音在耳边说着:“别怕,今后我就是你的家人,我带你回家。”
他们在一片火光之中飞离家园,身后是族人们悲恸凄惨的嚎哭声。他们的身体浮在半空中,如同两个在人间游荡的魂魄,悄无声息的飘出山谷,飞得越来越高。男孩儿藏在那人巨大的黑色披风里,大着胆子往下看,圣泉山谷此刻已化为一片火海,房屋成片倒塌。
城堡的烈焰中升起一对巨大的黑色骨翼,似乎是一只巨大的怪鸟,却有人类的四肢。他在惊慌失措的人群上空低低掠过,挥舞着两把巨型铁斧,斩杀所有试图反抗的人。他的脖子上挂着一条红宝石项链,上面绣着梵卓家族纹章,他母亲的结婚礼物……
那人感觉到怀中孩子的异样,发现他恋恋不舍的盯着身后的山谷,干脆用手遮住了他的眼。他下意识地搂进那人的脖子,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对方身体一颤,轻轻哼了一声。
“怎么了?”男孩儿关心地抬起头。
那人的面容被他的大风帽遮盖了一大半,只露出高挺的鼻子和精致的下巴,即便这样,他也注意到那人紧咬下唇,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没什么,只是我们得加快动作了,那些人不会放过你的,他们——”
他的话被一阵尖锐刺耳的笑声打断了,刚才在城堡里的那只“怪鸟”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手中的战斧还在往下淌血。
“啊哈,一天之内发现两个背叛者,真是好运气。”
那只巨鸟以极快的速度绕到前面,挡住两人去路,男孩儿这才看到他的真面目——长着骨翼,胸膛上覆满羽毛的“鸟人”,但与兽人不同,他的五官没有一点儿兽化的迹象,还相当英俊,若单看他的脸,甚至会认为他是出身高贵的王子。这是冈格罗族的亲王拉谬。
“久违了,长生者。让我来领教一下你的实力吧!”鸟人冲着两人俯冲过来,手中的巨型铁斧以雷霆之势劈砍过来。
男孩儿下意识一闭眼,只觉得耳边一凉,强烈的杀气让他无法动弹。他尽力睁开眼,发现自己周身被一种淡金色包围着,那柄铁斧就停在自己面前,离他的脸不过几公分距离,但却好像被卡住了。
不止是他,就连那个鸟人也很讶异,一脸惊恐。
“拉谬,你身为一族之王,居然对其他亲王使用血咒,这可是逆天的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