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法衣上是大片已经变得暗红的血污,原本在很多人眼中高贵圣洁的脸这时候却是一片深灰的死色。
蒙彼利埃大主教已经死了3天,他已经出现腐烂的尸体被挂在大教堂广场上一排的树起的木架上泛着臭味,他的左边是个乡村牧师,那是个倒霉的人,他只是从乡下来向大主教报告教区教务的。
而另一边则是大教堂的司库,这个人是蒙彼利埃大主教的亲信和钱袋子,按照一些人的说法,他也是怂恿大主教往金币里掺杂贱金属的主要帮凶。
不论这些人生前有着什么样高贵而又不可侵犯的神圣身份,可他们现在都已经死了,而且还在这6月的炎热天气里泛着恶心的臭味。
在他们尸体的不远处,蒙彼利埃大教堂门户大开,原本庄严肃穆的大铜门有一扇倒在一旁,而还竖着的一扇也已经变形,中间向内凹陷进去的崭新痕迹,证明着在这里曾经爆发过一场惨烈的破门冲突。
教堂里的很多东西都已经被洗劫一空,甚至连神圣的捐款钱箱都已经被砸开,除了几个散落在角落的小铜币,钱箱里早已经事空空如也。
6月9日这一天是蒙彼利埃人永远忘不了的一个日子,很多人在这天都疯了,他们拿起了能够随手抓到的任何武器冲向教堂,然后向着那些他们平时见到都要弯腰鞠躬诚惶诚恐的神职人员举起了手中的凶器。
能跳掉的教士并不多,除了几个幸运的没在大教堂的之外,几乎所有当时没能离开的教士都成了愤怒的蒙彼利埃人发泄怒火的出气筒。
大主教是被人从柜橱里揪出来的,他当时把那个试图和他一起藏进柜橱的乡下牧师推了出去,这个错误的决定导致当民众冲进他的房间时,正看到那个乡下牧师正拼命敲打柜橱的门。
在把牧师打倒后,人们立刻把大主教揪了出来,然后他被愤怒的人群从大教堂里拖出去,在经过一个短暂得几乎可以不计的宣判后,大主教就被人们套上绳套吊死在了教堂大门的门框上。
然后整个大教堂遭到了空前的洗劫,已经疯狂的民众完全不再顾及这是上帝和基督的居所,他们抢劫钱箱,从珍贵的画像的边缘抠下装点的金箔,甚至有人打起了一座圣母像上镶嵌的两块宝石的主意。
至于大主教自己的房间,则早已经最早冲进来的人洗劫一空。
从他的柜橱和一些并不难找的暗格里人们翻出了不少已经融化的金块,很显然这些金块是他授命铸币时从那些黄金里克扣下来的。
不过和在蒙彼利埃整个教区发行的拉迪亚金币数量相比,这点黄金甚至连零头都不算,所以很快蒙彼利埃城里就开始到处流传所谓“大主教的宝藏”这种遥远,一时间整个教区所有的教堂都成了愤怒而又疯狂的蒙彼利埃人袭击的目标。
会发生这一切,是因为随着拉迪亚的兑换,越来越多的人发现拉迪亚金币本身的成色含量有着很大的问题,那些兑换所的商人也正是利用这些问题把兑换的比例压得越来越大,以至有的一些偏远的地方出现了15:1的惊人现象。
而兑换商人的理由却又让民众愤怒却又毫无办法。
“要么兑换,要么就自己留着,不过拉迪亚金币现在信誉已经快要破产了,除非你能保证自己手里拿的是由教廷亲自发行的拉迪亚,否则已经没有人愿意再接受由各个教区自己铸造的拉迪亚金币了。”
这样的说法让那些手里有着拉迪亚金币的人们当中逐渐聚集起了难以控制的怒气,当听说这一切都是因为教区的主教们借机侵吞,中饱私囊后,终于无法抑制愤怒的民众把毛头指向了蒙彼利埃的大主教。
这是一场十分罕见的贵族,富商,平民,甚至是乞丐都目标一致的愤怒暴动,人们一路上袭击牧师,砸烂教堂,然后涌向听到消息已经关上了大门的蒙彼利埃大教堂。
在几个军官的号召下,民众们抱着一座教堂附近的石头雕像当做攻城锤,只用了几下他们就撞开了因为仓促只来得及挂上一道木头门栓的教堂大铜门。
袭击几乎是在瞬间就开始了,以至一些闻讯赶来原本想要利用民众向大主教施压的贵族看到的是挂在门框上来回摇晃的大主教的尸体,而知道自己似乎闯了大祸的民众这时候在洗劫了教堂后也已经四散奔逃。
同时,“大主教的宝藏”的谣言开始从蒙彼利埃城向着各地散发出去。
而在随后的3天里,蒙彼利埃发生的暴动就好像是揭开的潘多拉的盒子,从法国南方各地开始,一场针对教会的浪潮就此掀起。
“打听一下,今天是什么价?”
一个挤开前面的几个人对坐在桌子后的一个兑换商人问。
“1个弗洛林换12个拉迪亚。”兑换商人有些不耐烦的重复着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次的行情。
“怎么比昨天还便宜,昨天还是1换10呢。”
“你可以自己留着,”商人依旧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这样的天气里人总是犯困,所以脾气也好不起来“要知道蒙彼利埃那边已经是15个换1个了,以后这价格还得降。”
蒙彼利埃,15个换1个,价格还得降,这些似乎很遥远可以不管,但是不换这手头的拉迪亚,难道真等着出不了手破产吗?
人们开始犹豫了,他们知道这人是本地最大的兑换商人,除非要跑到很远的皮埃蒙特那边去,可是那里也未必要比这里好上多少,而且如今一路上并不太平。
有人开始犹豫了,在第一个人拿出钱袋放在桌上时,原本短暂维持的联盟瞬间瓦解,似乎害怕兑换商真的继续降价一样,人们争先恐后的把钱袋放在桌上。
“别急,一个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