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大知道他说的不错,法国人并不愚蠢,他们知道城内发生的骚乱肯定会引起城外敌人的注意,所以法国人才试图尽快镇压住城里的局势,否则他们可能就要有大麻烦了。
这种时候法国人肯定会加强戒备,这些人虽然对布尔格斯城十分熟悉,可是想要混出城去依旧十分危险。
看着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暗道的出口,亚历山大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经过太久的时间,犹大会也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究竟还有多少人依旧保持着当初犹大接受耶稣基督教诲时的信念,这已经是无从考据。
事实上这个组织从一开始就因为他们特殊的来历注定无法在历史上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世人面前。
这就让他们只能借用种种名义悄悄的推行自己的那套东西,所以在这期间就难免夹杂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时间久了很多人甚至早已经忘记或是根本就对原来的信念变得模糊不清了。
至于那些已经渐渐成为了上层贵族或是富商的体面人,他们究竟是否还会愿意继续与犹大会这种注定成不了大事的秘密组织有瓜葛都成了问题。
莫迪洛伯爵是否也是这样的人,亚历山大并不知道,不过他现在几乎已经可以肯定伯爵与这一切有的千丝万缕的联系。
事情的变化出乎人的意料,但是一切却又似乎终于有了某种合理的解释。
倒霉的乔迩,老谋深算的伯爵,恩里克,阿尔芙特修女,还有那个唐·巴维,这些人的关系似乎在这一刻都联系了起来,也让亚历山大似乎看到了一张编制了不知道多少年,就等着有猎物上钩的大网。
只是这一切都随着当初那个的乔迩·莫迪洛修士的死化为了乌有。
一个跛脚男人一瘸一拐的在林子里走着,他冻得不轻,一边走一边不停的哆嗦,一道水渍顺着他湿淋淋的衣服流到地上,在他身后留下一条时断时续的痕迹。
一个人如果要从布尔格斯出城可以选择两条路,经过城门或是从城西的码头走水路。
但是如果城门已经被封锁,而码头上又已经没有了船只之后,唯一离开的办法就是涉水渡河。
11月的河水冰冷彻骨,身子泡在里面只一会的时间就可以让人全身麻木。
可这还不是最难受的,当从河里爬上岸,全身湿透的面对瑟瑟寒风时,那种能够把人的血液都会冻住的寒冷才会让一个人近乎崩溃。
跛脚男人已经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他只记得在爬上岸之后就立刻钻进了树林,然后就没命的向前走,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已经僵硬的身体尽快暖和起来。
可是不久,他就开始觉得喉咙干得如同灌进了烧红的木炭,他大口大口的吸着冷飕飕的空气,脚下踉跄着不停挪着步子。
游到河对岸虽然可以从城中逃走,但是要想去卡斯蒂利亚军队的营地就必须再次过河,而最近的一座桥却要在好几法里之外。
男人不停的向前走着,他的脚已经失去了知觉,所以并不知道泡了水的毛毡靴子已经磨烂,露出了的脚后跟在地上摩擦着划出了一道道的血口。
“耶稣对犹大说,你该信你当信的,而不是只把我说的话当成唯一的理,你指责我不当独享名贵的膏油,因为这犯了奢靡的罪,我说这就是很好的,因为这就是当信而信……”
跛脚男人嘴里不停的低声念叨着,他已经有很久没有这样自由的出声背诵这些经文,多年来他们小心翼翼的守着他们的秘密,而咏颂那部不可见诸世人的经文更是危险无比。
不过现在他顾不上这些了,他的身子冰冷,嘴唇冻得铁青,而喉咙好像烧着了一样火辣疼痛,以至不知道哪一步迈出去后就会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这个时候的他只能用不停的背诵经文才能支撑随时可能倒下的身体,这甚至让他连脚掌踩在尖利的石头上被割得血肉模糊都完全不去在意。
贡萨洛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完全被看到的惨象惊呆了。
虽然战场上的残酷景象他已经见得太多,可面前这个男人的样子却实在让贡萨洛有些惊讶不已。
他是被架到贡萨洛面前的,因为他的双脚已经完全磨得不成样子,特别是他的右脚因为有残疾使不上力气,所以一路在地上摩擦,不但鞋子早已不见踪影,脚一边的皮肉更是已经磨烂,甚至可以看到森森白骨。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居然固执的走了好几法里找到了自己,这让贡萨洛也不禁对他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消息认真起来。
而让他果然没有失望,当听这个人说他是奉了一位罗马忒西亚公爵的命令而来时,贡萨洛在稍稍意外之后,神色不由变得古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