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那些士兵肯定会向贡萨洛报告发现的一切,那么如果他不想在出了力之后还被人白白抢走功劳,哪怕是注定没有贡萨洛快,也必须尽快去见公爵报告这件事。
而且唐·卡彭迪知道,这样做除了表功,更重要的是向罗马忒西亚公爵表明他的态度。
特别是在这种时候!
天上乌云沉重,看不到一颗星星,即便是夜晚也可以感觉到天空中阴云弥漫的重压。
即便买车走得很快,可依旧觉得四周闷热潮湿,一道光亮闪过,隐隐的雷鸣从天边响起,唐·卡彭迪不由扯了扯袍子的领口。
在这样一个夜晚里旅行多少有些危险,所以唐·卡彭迪带上了他信任的手下,也带上了那份他呕心沥血准备的建立国家治安制度的手稿。
这当然不是一个向罗马忒西亚公爵自荐的最好时机,不过唐·卡彭迪还是打算碰碰运气。
埃尔帕尔多宫今晚同样灯火通明,除了贡萨洛和唐·班德拉兹,很多人都借故留在宫中没有离开。
所以当有人发现监狱长没有在座时多少有些惊讶。
唐·卡彭迪受到了公爵单独召见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所以有些人原本猜测监狱长可能要时来运转了。
可他在这个时候却没有留在埃尔帕尔多宫,这就又让人们不禁猜测发生了什么变故。
在这些人当中,除了贡萨洛和唐·班德拉兹,最先受到召见的三个贵族无疑成为了这些新进依附亚历山大的马德里贵族中如今最显赫的。
这固然因为他们本身就有着很大的权利,更因为他们显然是公爵最看重的。
所以当公爵和两位军政主官都并不在场时,三贵族成了所有人的带头人,不过他们显然也各自关系不同,所以一群人分成了三个圈子聚在厅里低声议论着。
屋里虽然闷热潮湿,却没有妨碍人们的情绪,而且所有人看向别人时眼中都多少透着一丝古怪,那样子就像是有什么大家都知道的秘密不能宣之于口。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远处传来,人们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几个满头大汗的士兵出现在大厅门口,他们看到厅里那一群贵族因为有些意外不禁慢下脚步,但是立刻就有一个人向他们走去。
有人认出那人是贡萨洛的副官,而那些士兵在只来得及向弯腰,可不等他们行礼带头的那个人已经被贡萨洛的副官抓着穿过那些目光闪烁的贵族,向里面的房间走去。
人们的目光变得炙热起来,他们又向那些留在大厅门口的士兵看去,不过那些人显然已经得到命令,所以他们由赶来的卫兵带着纷纷退出大厅。
人们不由又是低声议论,眼神间传递的诡异神色让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古怪。
一个个可能会出现的结果在人们心头闪过,同时他们也在琢磨应该怎么面对可能发生的事情。
“大人们,我认为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向公爵提出建议了,”民政官霍哈尔比纳加洛斯忽然抬高了嗓门,看到成功的引起所有人的注意,民政官咳嗽了一声继续说“我们应该请求公爵向马德里人宣布他对这座城市的责任。”
“您是说什么责任?”收税官莫拉达托向前一步问着“要知道公爵是罗马忒西亚的君主,而不是马德里公爵,所以如果宣布对马德里的责任是否不太妥当?”
“为什么会不妥当?”霍哈尔比纳加洛斯似乎没想到会遭到反驳,他用稍稍有些夸张的意外表情看着收税官“难道您认为公爵没有这个权利承担对马德里的责任与义务吗?”
霍哈尔比纳加洛斯的反问立刻引起了人们发出的低低惊呼,原本就隐约分成两派的贵族们相互望着,眼神中都不禁露出了似乎准备随时与对方争辩的斗志。
“当然是不妥当的。”
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法院院长突然加入了进来,他站在两人中间似乎在担任仲裁的角色,可他的话却已经证明倾向于谁。
“如果公爵宣布对马德里的所谓责任,虽然这样可以让公爵更方便的对马德里予以统治,但是这样也恰恰把公爵禁锢在了这座城市里,”法院院长说着深深的看了眼霍哈尔比纳加洛斯“对有些人来说也许这是件好事,但对公爵本人却没有任何好处。”
法院院长毫不客气的驳斥让霍哈尔比纳加洛斯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而接下来税收官的话则让所有人都不禁暗吸口气:
“因为着意味着即便他贵为马德里的统治者,可依旧要听从某位卡斯蒂利亚君主的命令,可是不要忘了,公爵是恩里克四世的儿子,更关键的是他是位纯粹的卡斯蒂利亚王子。”
霍哈尔比纳加洛斯泛着铁灰的脸色异常难看,他注意到即便是围拢在他周围的贵族也露出了犹豫的样子,这让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妙。
就在民政官打算继续辩驳几句时,通向里面的房门突然打开了。
谢尔出现在门口,他向三贵族微微点头示意要他们进去,看着鱼贯而入的几个人和接着就又紧闭的房门,外面的人陷入了一片茫然之中,
一阵沉闷的雷声突然传来,正在低声议论的人们不由向窗外看去。
夜空中一道道的闪电划破漆黑的天空,大片大片的阴云上面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奋力挣扎,似乎要穿透那看上去似乎随时都会被扯破的云层降落在大地上。
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人们闻声望去,诧异的看到马德里监狱长出现在门口。
而唐·卡彭迪显然没有闲心去应付那些围过来要搭讪的贵族们,他穿过人群来到房门口,在向门口的卫兵说出来以后,就站在那里等着回音。
只过了一小会儿,谢尔就和卫兵一起出来,他在请唐·卡彭迪进门时向那些等在外面的贵族看了看,然后就“砰”的一声关上了厚重的房门。
唐·卡彭迪穿过小过道走进房间的时候看到了屋子里已经聚集的人们。
房间里很韩静,除了亚历山大所有人都站着,他们围在亚历山大四周默默望着他,似乎在等着他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