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户船工只要掌握了一条针路,便能在船上当火长——仅次于船长,收益颇丰,乃至可以发家致富,恨不得代代相传,除了他家没人能走这条航线。
如此怎肯将之传给外人?
“首先可以从没有子嗣技工下手。”徐元佐道:“这些人执念不深,只要卑辞厚币,必然愿意多带些徒弟,做个鲁班那样的祖师爷。”
沈玉君微微颌首:“此言甚是。一旦技艺传播开来,其他人也就没有了私藏的必要。只不过,那些学成之人若是去了别家,我岂不是替人做嫁衣?”
“表姐终究是个小女子也!”徐元佐大摇其头:“以礼待之,以情系之,以利诱之,他为何要去别家?万一去了,呵呵……反正我不会叫这种事发生。”
沈玉君细细思量,暗道:船好造,无非就是银子砸下去。难就难在可靠的船工水手。若是元佐表弟此策堪行,找些十二三岁的少年,调教三年出师。十五六岁放到船上,打磨两年,正好堪用。
“稳妥起见,也可以先从那些船工子弟入手。”徐元佐略一思索:“将你找来的少年混杂其中,只说免费教学,还管吃住,他们定然乐意来的。”
兴办义学叫贫苦船工的孩子免费读书,这是天大的善举,就算人才没长出来,名声却是已经收获了不小。
沈家如今家产十万两以上,与人斗富固然不成,但要养几十上百的少年,这算事么?
——每人每年就算三两银子,养上一百个,不过三百两一年。祖父大寿的筵席钱都比这贵,运两船货就回来了。
沈玉君仔细思索,确定不会伤及沈家根本,终于点头道:“的确是稳妥之策,可以一试。”
徐元佐微笑颌首:“静待佳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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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七章 官差如虎(求月票)
沈老太爷的寿诞在三月二十七日如期举行,当天十分热闹,秉承传统的筵席规则:不请不拒。凡是来的只要道一声“贺寿”,都有招呼。
只是待遇不同罢了。
寻常乡邻不必送礼钱,自有外面院子里的流水席招待。也能见到肉,却不多。封了礼金的,依照金额大小有二堂、偏厅、花厅、正堂等不同待遇。菜色也是各不尽同,真是不知该算“礼仪森严”,还是“看钱说话”。
正堂上招待的是有头脸的地方乡绅和生意伙伴,是沈家的正事,所以老太爷坐镇,沈本菁作陪。
徐元佐和沈家宗亲坐在花厅,算是自己家人,气氛较为轻松,有沈本芜作陪。让人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是沈玉君没有跟女眷们一起,而是穿着男装坐在花厅。
徐元佐跟徐良佐的位置不高不低,正符合亲戚的身份,几个沈氏族亲也是根据辈分列座。其中有一二青年子弟,看起来像是怀疑了徐元佐和良佐兄弟在此的目的,多有出口试探之意。
他们倒没想着沈玉君会招婿入赘,只是怕外姓人过继沈家,断了自己谋算。
徐元佐不知道沈廷扬的来历,不过以他的对人的观察细微,并不觉得这几个青少年中有成才之人。所谓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已经都是二十上下的年轻人,习性如何已经定死了。
——为了避免你们节外生枝,就算扼杀了抗清英雄也顾不得了。
——反正有我在也用不着他抗清了。
徐元佐做好了准备,仿照当日太白楼饮宴,主动提出玩对诗等文戏酒令。
沈家这帮宗亲子弟,书或许读过一些,平日处理一些田产商务还算过得去。要玩这个可就只有干瞪眼了。被徐元佐一通碾压,灰头土脸只能坐着喝闷酒。
徐元佐又准备了一些尖刻的笑话段子,只等沈氏子沉不住气,开始言语挑衅,正好回敬过去。
谁知这帮沈氏子却被徐元佐的咄咄逼人吓住了,别说挑衅。就连一句不敬的话都不敢说。言必用尊称,语必带谦辞,却叫徐元佐吃了个闷憋。
沈玉君却以为徐元佐是故意要给这些宗亲难堪,好叫他们没脸面,从而保住她的家业不至于外流,心中感念,自不去拆台。
沈本芜辈分最尊,又是主人家,可惜一来就折服在徐元佐的博学之下。看徐元佐做什么都是对的,更不会为宗亲说话。
徐元佐不知不觉中称了一回小霸王,等筵席散了,冷风一吹,方才醒悟过来:幸好对面没个有才学的,否则自己不小心就成了装逼不成反被打脸的典型啊!看来凡事存了对抗之心,必落下乘,古人诚不我欺。
就在徐元佐准备低调一些结束这次跟沈氏的接触时。却听得外面有些嘈杂。
很快这嘈杂声便由远及近,传遍了整个沈家花园。
此时筵席将散未散。花厅里因为徐元佐锋芒毕露,所以散得早些,正堂上诸位大人乡绅却还在饮宴说话,连他们也都一同惊动了。
棋妙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对徐元佐悄声耳语:“佐哥儿,是有官差闯来了。听说带的公文,并非贺寿。”
徐元佐一皱眉,暗道:莫非沈家得罪了什么人,故意要在老太爷六十大寿的时候发难?
作此想的不止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