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鸿音回来的时候,手里的托盘上放着药碗和早膳。
进来就看到面色苍白的美人坐在桌边,眉头稍皱,脸上的表情似乎隐忍着不适,看上去简直就是一副西子捧心,欲拒还迎的模样。
“可是不舒服?早晨起来的确会气血不通,先用些粥压一压。”晏鸿音将手中的托盘放下,抬手试了试玉罗刹的额头,又十分熟稔自然地搭上了玉罗刹的手腕。
玉罗刹的眼皮一跳,丹田中本就不受控制的内力一阵激荡,经脉剧痛间喉间一甜,侧头吐出一口血来。
晏鸿音探出玉罗刹体内流转着一股混乱的内力,但又不似存在丹田内,倒像是从后背扩散开去缠绕作难着奇经八脉,想起之前扒了阿玉衣裳时看到的后背处的鞭痕和掌印,顿时了然。
那鞭痕和掌印晏鸿音仔细检查过,其实并不是什么高深的内力功法,但奈何阿玉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内力傍身,没有内功护体,这股内力在他体内横冲直撞难以化解,恐怕这才是阿玉的病情一直得不到好转的根本原因。
先不说她今早打坐修炼出的那丝微薄内息根本做不到替人疗伤,就算可以,她还是不太希望将这一面展露在阿玉面前。
毕竟阿玉看上去也对那些武林人士十分抵触,恐怕当日掳走买卖他的那地方后面站着的,保不齐就是什么派什么门。
找别人来替阿玉疗伤也有不妥,锦衣卫暗使大多身份复杂,如今她内力尽失不好与他们正面接触,其他的江湖人就更不值得信任,晏鸿堂里会武功的也大多不擅长替人疗伤……再加之阿玉的经脉脆弱,稍有不慎,内力在他体内冲撞难保不会伤上加伤,不如用更加妥善温和的方式。
晏鸿音收回把脉的手,若有所思。
玉罗刹隐在袖中的另一只手缓缓握成拳。
她方才把脉一定看出了内力的痕迹……是发现什么了?
如果是……
“这药你先别喝了,我得改改方子。”晏鸿音将药碗放回托盘里,只把鸡丝粥推到了玉罗刹面前,“之前伤你的人留了股内力在你经脉里,幸好发现得及时,我想想办法。”
玉罗刹紧绷着的脊背稍稍一松,袖中的手指也从尖锐的瓷柄上移开。
晏鸿音看着应了一声之后,垂眸一下一下喝粥的玉罗刹:“对啦,之前我都不在江南,这几日需要去商会那边一趟,阿玉要不要同我一道去?”
阿玉向来不急不躁,做什么都是很慢条斯理的样子,并不似寻常那些不会武功的人那般一惊一乍,平白闹得晏鸿音头疼。
玉罗刹当然不会去,他巴不得江南没人见过身为晏鸿音夫君的他。
当即摇了摇头,说:“我身子有些不太舒服,还是不出门了。”
晏鸿音也理解,便道:“那阿玉看自己喜欢就行,不过在家一直闷着也不利病情,还是要适当出门透透气。”
说着便从袖子中取出一大叠银票放在桌上,末了还摸出几个金银元宝压在银票上。
“我要出去大概四五日,这是这段时间的零用钱,阿玉看上什么便买什么,遇到不长眼的便报晏鸿堂的名头,总归别委屈了自己。”
晏鸿音说完,又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屋后头有衣柜,里面应当有你能穿的衣裳,绣娘那边正抓紧做新衣,过几天就能送过来,你试试看,不合适了和连翘说便是。”
回忆了一番,确定都交代妥帖了,晏鸿音的眼中滑过一丝满意,牵过表情复杂的玉罗刹的手,硬是将金元宝塞进他手里:“家里的账面你要是想管,我明日就让人整理出来,若是不想,需要用钱了直接去提。以后这里也是阿玉家里,没什么拘束生份的。”
晏鸿音其实并不擅长这么唠唠叨叨的说话,但到底对刚成亲就将夫君扔在家中,独自出门这件事心怀愧疚?
仗着阿玉不知道商会在哪就扯谎——晏鸿音的确是要去商会一趟,但是她并没有离开杭州,甚至距离晏鸿堂也没走多远。
单纯就是换了一个宅子。
弄的跟在外面养了人一样,平白想起来理亏的很。
可她不出去不行。
这几日好不容易内功休息窥探到了一丝门道,夜间打坐最是事半功倍,但在阿玉身边她哪敢沉下心神打坐,万一伤到阿玉怎么办?
还有拍卖行马上要开市的消息也放出来了,到时候她也好去看看有没有阿玉能用得上的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