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脚尖踩到实物后,她迅速跳往更上一层的草叶,一路蜿蜒直上,转眼间已有数丈高,笙罗心一横,将这么久以来韬光养晦的成果尽数施展,每一步都如同蜻蜓点水,力多半分或少半分都会出现意外。
“可恶——”眼瞧着崖顶触手可及,偏偏阳光耀眼,晃了眼睛,她一个没注意竟脚下踩空,不幸中之万幸,旁边就是快突石,忙不迭地抠住,手脚并用总算重回地面。
烈日当空的正午,一丝风也没有,紧绷着的神经终于能够放松,笙罗眉眼一弯,干脆趴在地上尽情地享受着阳光的沐浴,眼前似乎冒出了黑星,心脏跳动得剧烈,难以掩饰住喜悦。
随后赶来的小小鸦啄了啄她的耳垂,她笑得更欢了:“吃了一年多的鱼,要不要去换换口味?”
等收拾好着装后,笙罗猛然发现自己现在的造型就跟难民一样,恐怕没进客栈就会被老板用笤帚怒打三条街,而且她现在身无分文……
除了打劫,别无他法……
果然,还是先蒙面吧。
☆、战乱年代
要说打劫,这是笙罗想也不敢想的事,以往做任务难保不会遇上劫道的,下场都是被自己或者白凤秒杀……想到这里,她不禁后颈一凉。
“小姑娘,能让老朽过去么?”都说要挑软柿子捏,于是笙罗钻进小巷中守株待兔,一刻钟后总算等来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身体下意识地挡在老人面前,谁知老人压根儿没有意识到她是贼人,还笑得和蔼:“不好意思,小姑娘,老朽赶时间。”
而笙罗的应激反应是连忙鞠躬:“抱歉抱歉,耽误你了……”
说话间她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等反应过来时那老者已经走远了,笙罗的背影逐渐委顿,随后又给自己鼓劲,谁不是从初学者走过来的,要知道打劫也是一门学问,首先要挑好下手对象,不光是有钱人,实力还得在自己之下,其次是地点,聚众闹事会自断后路。
所以她默默地滚回巷子角落蹲着了。
蔷薇色的斜晖夹杂着薄雾,落日慢慢移往戴黑的山峦,西边渐渐昏暗,伴随着肚子饥饿的埋怨声把整个黄昏渲染得凄凉,小小鸦栖在屋檐上,脸色铁青。
笙罗觉得自己快升华了,从正午蹲到傍晚理智和情感一直在作斗争,一面告诉她这么做会掉价,另一面唱起了饿饿饿,纠结期间竟有一位卖花小姑娘丢了块布币给她,嘴上还说这么年轻就出来讨饭真可怜,激得她当时就蹦起来赏了小姑娘一记手刀,本打算搜刮钱财,但转念一想这姑娘心地挺善良,就是嘴贱,战乱年代以卖花为生不容易,便罢手了。
笙罗发觉卖花小姑娘的身形和她极为相似,眼珠子一溜,索性将两人的衣服换过来,再把小姑娘拖到巷子深处的阴影里,到最后愣是没拿走一分钱。
有了抢衣服的经验胆子大了许多,她换条巷子继续守着,夜色渐浓,一名醉酒的彪形大汉缓缓从旁走出,笙罗瞧准时机,闪到他身后打晕他,然后利落地扒下钱袋,收获颇丰,可光是这些也不够,想逃出城得多攒点。
“小小鸦,在楚国和韩国开战期间,我们趁乱逃出去,”这句话是颗定心丸。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月笙罗演绎着各式各样的角色,在客栈打杂的小二,随后偷走客人的钱财,治病的小郎中,为了赚点外快弥补过错,晚上蹲点,随时打劫,只是有所防备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只得作罢,但所有的事情都有一个特点——远离将军府。
买了布匹,托人做了几件换洗衣物,笙罗估摸着时机已到。
这是惊心动魄的场面,狂奔的战马和染血的铁戟,呼啸的风卷着血腥味遍布在沙场上,敌军攻势如飓风般席卷而至,战场上硝烟袅袅,城内的居民一时间慌了神,关店的关店打烊的打烊,全躲在屋里连大气儿也不敢出,楚国和韩国的强弱差别一看便知。
此时鸟类是侦查的最好选择,笙罗用树枝在沙地上描绘着附近路线,然后由小小鸦按爪子,告知哪一条路线敌军最不易察觉,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们必须趁夜逃走,否则等韩国的援兵到达事情会变得棘手。
阴风猎猎,烧焦的旗帜没入沙石中,到处都弥漫着哀痛,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笙罗没少闻过血腥味,可如此浓烈的还是头一次,她掩住口鼻,隐藏气息,在寸草不生的平地上快速移动。
几天几夜的交战下来双方都很疲惫,谁也没有心思搞夜袭,从各个层面来说,笙罗占到了天时地利人和。
这次大战韩国等到了援兵,楚国并未如同计划中的那般夺下城池,得知消息后笙罗暗自松了口气。她成功逃出韩国后就随大波难民四处流浪,也有人觊觎过她的钱财和身体,无奈那些人统统被她打死,并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久而久之,大伙避她如避瘟神。
笙罗倒是不在意,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都不像难民,反而像官府子弟,衣裳随时保持整洁,粮食也足够,不会和其他人去路途的村庄讨饭,也有饥不择食的打过小小鸦的主意,谁知那乌鸦竟似野兽似的,啄瞎了来者眼睛。
虽然人在流浪,但笙罗的心一直在韩国,那里有她惦记的人,却始终打探不到讯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