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昏睡中醒来,秦韶雪却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病房,睁眼所看到的,已然是陌生的天花板了。
空气里面的感觉并没有什么区别,充斥在呼吸里面的那份消毒水的刺鼻味道依旧十分鲜明。
这是一个不算太大的房间,手术台,灯架,工具台,透明的玻璃的外边是另一个看起来稍微比较有生活气息的房间,而在玻璃的后面,坐着一个穿着白大褂以及米色高领毛衣,戴眼镜的知性女士。
那自然是阎栢采。
“噢…你醒了。”随着活板门拉开的声音响起,揣着兜,捧着一碗杯面的阎栢采走进了这个看起来颇像是实验室一样的地方。就靠在一边的工具台上边,静静地看着转醒过来的秦绍雪。“又见面了,我想这次就不用再做一次自我介绍了。”
“当然,也就只是过去了一两天罢了,阎博士。”没有太过惊慌,坐在手术台上面的秦韶雪反倒是就这样不解的看着阎栢采。“我还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阎栢采笑了,她捧着自己手里面的杯面,塑料的叉子在里面搅拌着。“怎么会呢,再见面当然是必然的。”
“可是你之前说的是,我这样的人不会是合格的那一位的。”秦绍雪就这样默默地开口,驳斥着眼前现在看起来异常好说话样子的阎栢采。
她自然没有忘记绫宁宁与她说的,阎栢采的真面目。
可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显得矛盾。
在秦韶雪的面前,阎栢采就是一位看起来有点古怪,但却异常的好说话的大姐姐。
身上的那份好说话的感觉,与其说是母性,倒不如说是一种奇怪的放纵。
“不,怎么会呢。”阎栢采耸了耸肩,从那脸上的表情来说,大有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在里面。“大人当然是有说谎的特权的,有时候理解不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她说爱你的时候,可能并不是在爱你,她说不要你了的时候,也可能不是真的不要你了。”
捧起杯面,阎栢采轻轻地朝着冒着热气的杯面吹了吹,似乎是想让她没有那么烫嘴。“很难理解吗?”
“不难。”秦韶雪摇了摇头。“可是你没有问我愿不愿意。”
“一开始不愿意没什么,慢慢地你就会习惯了,你可能没有太常听过大人的教诲。”阎栢采耐心地回答着对方。“不过没什么关系,会好起来的,来一口杯面吧。”
阎栢采伸出手,将那碗手中的杯面递过给秦韶雪,并施以微笑。“我想你一定饿了,不过这里也没有什么能吃的,先凑合一下吧,等这两天过去,我会改善一下饮食上面的问题的。”
“谢谢,但是。。。”秦韶雪看了一眼对方手中的杯面,目光却瞥向了对方所坐着的工具台的边上放着的一张合照上面,那是一张绫宁宁与阎栢采的合照,两人似乎还算是相处的愉快,只不过,从照片上面尚且年幼的绫宁宁来看的话,那也许已经是许多年前了。“我想还是不了吧。”
“为什么呢?十二小时没有进食的话,应该挺有食欲的才对。”说实话,阎栢采的话语显然有点儿像是在自说自话的样子。
可是看着对方手中的那碗最普通的,红烧味的杯面,秦韶雪的心中没有任何的食欲。
充斥在房间里面的那种刺鼻的消毒水的气息一直都在往她的鼻子里面钻,甚至带出了些许反胃的冲动。
阎栢采握着杯面的手悬在半空中,显得尤为尴尬。
“听话,吃一些对身体好受点儿。”
“不了。。。”
“吃。”
话语的字眼被浓缩在了一个非常锋锐的尖值上面。
抬起头,秦韶雪的目光停留在对方的面庞上。
停留在对方的脸庞上面的,那种近似于放纵的母性仍然在那神态之中,
某种方向上面,阎栢采确实让秦韶雪想起来了一点儿关于母亲的印象,但是却又是一种笼统的,之于特殊的感觉上面的印象。
。。。是控制欲吧。
不太恰当。
那应该是权威的感觉。
绝对的一种对于当下的情况的掌控欲,并且能够确信自己能够将一切都按部就班地控制好的自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