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她不愿想,也不愿提,其实打心里怨着她,怨他做事做一半,当初既然去了,为何又要丢下她,任北皇将她折腾来折腾去,落下如此光景。
初初跟着艾姑娘学琴,虽然她不知道他的心思,不敢去寻他,但心底深处,又何尝不存了一丝奢望。
古越见过她,必然会跟他说。
那是她想,或许他对她还有些儿时的情义,会设法寻到她。
然而他一直没出现,那份奢望一点点消退,对他的心慢慢死去。
后来心里慢慢储了莫问,才算将往事丢开。
等她已经能将他完全丢开时,他却又再出现她面前,纠葛不清,叫她情何以堪?
“你当年丢下了我,后来便不该再来惹我。”
容华身子一震,僵了下去,她当年昏迷前看见了他,如果那样,她且能不怨恨他?
当初他又且能不想带她走,然北皇来得太快,根本没有时间做下一步的行动,等他得以出得北朝皇宫,她已经被送出了宫。
抢着安排好一切,她却中途失事,失了踪影。
再次得知她的下落,已是古越征战回来,顺藤摸瓜的寻找她,发现她竟在他最信任的艾姑娘庇护之下。
那时他无比欣慰,有艾姑娘的庇护,任谁也难伤她分毫,比在任何地方更为安全。
他以为她神使鬼差的有了最好的环境,也就放放心心的任她那样慢慢长大。
哪想到这是他一世中最大的失误,这是他始料不及的,就算她不怨他,他也怨自己的。
“对不起,怪我。”
白筱眼眶微微的发热,其实又怪得了他什么,那时他也才十三四岁,南北朝又一直不和,他又为何要救她这个北朝的公主,贺兰向他求救,他来了已是情义到了,又且能无休止的奢望。
苦笑了笑,“你和古越是好君主,你们该有自己的天空。我已经走得很远,回不了头了,你……放手吧。”
他是神仙般的人物,高雅清静,她这破碎的身体和支离的心,怎么还承得了他的情?
容华手掌反握,将她的手紧紧攥紧,他只盼着能攥得越紧越好,怎么能放?
白筱被他握着手掌微瑟,抬头见他抬了面,望向远方天空。
他虽然戴了人皮面具,这时看来,面容依仍清峻,儒雅温和,但这层表皮下的心坚如铁石,又叫人永远看不透。
白筱摸了摸怀里揣着的珊瑚珠耳坠,只要他回头,便把他的东西还给他。
不知怎么的,手上竟灌了铅一般,重的不能再抬高一点,深入怀里,将耳坠取出来交还于他。
突然很怕他回头来看她,看见她此时卑鄙恶劣的心态。
他望天涩笑,他何来天空,不过是夹缝求生,慢慢收回视线,也不回头,牵着她的手道:“走吧。”
白筱长松了口气,过些日子,他心情好些的时候再给他。
抬手拨下头上的钗子,也一并收入怀中。
虽然不忍丢弃,却也不肯再戴的。
他将她的手紧紧的攥着,知道崖顶路上,才放开她的手,提了置于路边的竹篮继续前走。
白筱跟着他身后,看着他翻飞的衣角,一路上什么也不愿想。
反正他们是前来参加商会的,过了商会,便会离开,这一切就会结束。
眼见快到家门前,低声轻唤,“容华……”
“嗯?”他轻嗯了一声,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好些他们刚才并没有发生刚才的那些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