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我们还是赶紧回去,我真的还炖着汤,哎——”
方多病不想听他废话,揪着他的衣服就往人堆里扎。
“啊哟,这不是传说中李相夷的徒弟,多愁公子方多病吗。”
李莲花心里暗道不好。
好巧不巧,正面撞上了纪公子。
扬州城古来繁华,汇聚商贾名流,素有斗富之风。
纪公子又曾是纨绔子弟中数一数二的那种,正式出门的排场便是八抬大轿,数十家丁,护卫开道,仆从簇拥,婢女小厮牵袍在后。
于是眼下他一面伸手从轿子里扶出他的夫人,一面用揶揄的神情看向李莲花,“今日不若我做东,请李相夷的徒弟——跟他的朋友——上三楼雅座一观胜景?”
呵。
“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啊!”方大少爷立即拱手谢过,然后扭头抓住想逃走的李莲花,“你是走了狗屎运才能沾上本少爷的光知道吗!还不跟我一起谢过纪公子!”
李莲花故作不耐烦地一扬袖子,“我又不稀罕。”
而且到底谁沾谁的光啊。
纪公子一行人招摇过市地迈进茶社,随手给众人抱拳行礼,人群便径直分出一条通向三楼的路来。
连带着看方多病他们的眼神中也充满了艳羡,不知这几人怎么就能成了纪公子的座上宾。
“听说那方公子是李相夷唯一的徒弟,这纪公子原先跟李相夷关系好得很,应该是照拂他的徒弟吧。”
“真的假的?我怎么不知道李相夷还收过徒弟?”
“不知道,反正方公子自己一直这么说……”
“哦,对了。”转过楼梯拐角时,纪公子忽然一顿,“我们今日不得不跟另外几位客人共用这雅阁,因为对方是——”
“工部尚书。”李莲花说得笃定,语气微微下沉。
这也是他不想进来的原因之一,工部尚书窦大人正是肖紫衿的贵客,在这种场合照面实在是……分外尴尬。
这说曹操曹操就到。
楼下又是一片喧哗。
刚静下来的客人此刻都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冲一行来人行礼,那窦大人倒是笑呵呵地冲大家点头,他身后的肖紫衿却是脸色铁青。
阴郁得都能往下滴水的那种。
窦大人如今已四十有六,膝下有三儿两女,却仍喜欢流连青楼酒肆,家中除了三房小妾外,还蓄养了不少他国舞姬。
在听说红极一时的清焰姑娘要当众跳舞之后,他表示无论如何都要瞧上一瞧。
肖紫衿完全没有办法。
以工部尚书的身份,能屈尊降贵亲自来参加江湖人士的婚礼,一是代朝廷与新四顾门示好,二是窦家与肖氏祖上关系匪浅。
他既是小辈又是有求于人,自然得硬着头皮作陪。
该死的李相夷,十年了还这么阴魂不散。
连爱慕他的女人都这般讨厌。
“哟,这不是肖大侠吗。”方多病这个没眼色的,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忙着筹备婚礼,还有闲情逸致来看这纪念李相夷的舞啊。”
“呵呵,你就是方则仕家的小子吧,倒是挺伶牙俐齿的。”窦大人也不是完全不知道江湖事,这肖紫衿也算是与他交好的世家晚辈,当即卖了他一个面子。
“是啊是啊,晚生方多病,见过窦伯伯。”方多病倒是一点不怵,双手将尔雅剑平举到身前,躬身行礼,仗着自己是户部尚书的儿子,跟窦大人攀交情。
“常听方大人说起你,今日一见确是少年英雄。”窦大人点点头,转向今日的主人,“还没谢过纪公子,成全我这老头子的心血来潮。”
“窦大人您这是哪里的话。”纪公子连忙行了个大礼,“您屈尊驾临才是给足了纪氏面子,我们招待不周,还望大人多多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