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香炉,然后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地跪下磕头,并默默祷告。一旁的萧剑也躬身施礼,所谓死者为大,之后默默地立在一旁。晴儿祷告了一会儿之后,已是泪水涟涟,萧剑本想安慰几句,可实在是找不到安慰她的话语,于是从衣兜里掏出一方手帕递与她,晴儿先是强忍着,后来便呜咽了起来,这小小的一方手帕已经湿透,情急之下,萧剑便将衣服的一角递与她擦泪,晴儿正在伤心处,也没发觉这是衣角,拿在手中当手帕用了,一阵暴风骤雨的哭泣之后,许久,才渐渐平复下来,此时萧剑安慰道:好了,别哭坏了身子。晴儿从悲愤中慢慢恢复常态,只是偶尔还有不争气的泪水不时地夺眶而出,终于,晴儿停止了抽搐,这才发现萧剑的衣角已是湿漉漉的一大片,她不好意思的说道:又叫你看笑话了,看我这不争气的眼泪,想停也停不下来。萧剑安慰道:心理有委屈就哭出来,总比憋在心里面要强。
晴儿一扫方才的不愉快,强作欢颜,说道:哭出来真的是好多了。忽然晴儿好奇地问道:你伤心的时候会不会哭?萧剑微微一笑,说道:实话告诉你吧,我也有伤心的时候,伤心的时候好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可是又怕被人看见,别人会笑话的。
晴儿也笑了,向萧剑说道:要不我们出去走一走吧。于是两人又一起沿着林间小道一直向后院走去。晴儿走了一程,突然说道:萧剑,想不想知道廉亲王府的故事吗?萧剑回答道:你说吧,我听着呢。于是晴儿将康熙后期九龙夺嫡的事迹详细的向萧剑叙说了一遍,这比起流传在坊间的版本更加详实和可信。当她叙说这些不堪回首的遭遇的时候,声音却异常的平静,然而听在别人的耳中却是不寒而栗,九龙夺嫡的历史经过已在前面交代过,不再叙述,只摘其后面一小段:我祖父廉亲王惨死在狱中,一个月之后的一天黄昏,那是八月初六,我和阿玛在昨天我们去过的湖心亭中下棋,一盘棋才开始不久,就有下人来告诉我阿玛圣旨到了,快去接圣旨,阿玛来不及下完这盘棋,就急匆匆地去接旨,我那年三岁,由下人领着在后面跟着,当我来到前院的时候,有几个传旨的太监和一些全副武装的兵士站在院子里,屋子里传来我阿玛的嚎哭,我当时还小,但也知道害怕,心想一定出什么事了,下人领着我进屋,只见我额娘已经往外大口的吐血,她的病已经很重了,当她看到我的时候,我看见她想要伸出手来,但她一口气提不上来,头一歪,就走了。我当时只是害怕,害怕的不得了。阿玛顾不上为额娘擦去血迹,便走到我面前搂住我说道:晴儿,阿玛要走了,以后只能靠你自己了。说完就要起身,我大哭着不让他走,这时外面有人喊道:时辰到,不要误了圣谕,奴才们回去不好交代。听完这话,阿玛牙一咬,大踏步走出门外,我哭喊着跟了出去,是下人将我抱住,我看见阿玛从一个红色托盘里拿起一杯酒,看了我一眼,然后大笑着说道:我是长子,为什么不是我,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呀。然后一仰脖子,将一杯酒全部喝下去,没有多久,他的鼻孔开始流血,接着就倒在地上。王府里的下人被集在一起,之后都被带走了,府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叫喊着阿玛,又去屋里喊额娘,他们都不答应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空下起了大雨,电闪雷鸣,我一会儿去屋里,一会儿来到屋外,一个响雷响起,我只觉得掉进了无边的恐惧之中,从这之后,我就怕打雷,那一次淋雨之后,我高烧了一个多月,是太后收留了我,也是从那次淋雨之后,我就落下了哮喘的病根。
萧剑听着晴儿的叙述,他的心里面同样心潮起伏,除了同情晴儿的遭遇之外,同样也勾起他满腔的仇恨和痛苦,因为他的父母亲也是同时双双殉难,死时的情景同样惨烈和不堪回首。
讲完这些,晴儿的心情一下豁达了许多,渐渐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开朗活波,她拉着萧剑的手,说道:我们去湖里划船吧。说完,拉着萧剑往湖边走去,在一处湖面上,用绳子全着一只小船,船身已被冰块封住,两人上船,用划桨打碎冰块,边打边划,不多久,便滑向湖中间,湖中间是一块尚未结冰的大片水域,两人在船上说一会诗词歌赋,聊一会儿人生理想,不觉时光飞逝,渐渐天色暗了下来。
晴儿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到慈宁宫,北方寒冷的夜晚漫长而寂静,萧剑洗漱之后,点一盏油灯,拿出一本书来挑灯夜读,正在精彩处,听的房外屋檐下有轻微的动静,萧剑问道:这么夜深了,谁在外面?只听的一个声音回到:回禀少主,这两日没有少主的音讯,属下们放心不下,寻访到此,不想打搅少主的清梦,还望少主勿怪。萧剑听后,说道:我还没睡呢,前天出了一点意外,这两天在这里养伤。外面的人关切的问道:少主,伤得重不重?屋内的萧剑道:我不要紧,总舵主将于下个月动身来京城办一件要紧的的事,告诉兄弟们小心在意,我伤好之后自会来和大家相见,这几天勿要过来,我要静养,不方便见人。那人应了一声,然后悄然而去。
话接上文,却说前天夜里,发生了有人夜闯御书房的事件,永琪得信,匆匆赶来,小燕子和紫薇也匆匆而来,见乾隆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小燕子最是静不下来,见乾隆无恙,便拉着永琪同那些护卫一起去外面寻找刺客,屋内便只留下紫薇和乾隆,紫薇心思比较细腻,她从萧剑讲的故事中揣摩出萧剑心中的一些难言之隐,便趁小燕子不在跟前的时候,向乾隆问道:皇阿玛,你去过杨州吗?知不知道一个叫花子的女子。乾隆听完这话,不知紫薇为何有此一问,但见她问得一本正经的样子,便扬起头努力在脑海中回想这个名字,并口中喃喃自语道:花子,花子?想了许久,才说道:想不起来了。紫薇道:皇阿玛再想一想,十八年前。乾隆又努力开始回想,终于还是想不起来,他反问紫薇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有什么缘故吗?紫薇忙自圆其说的回答道:我也是随口问一问。这时,小燕子和永琪在外面转了一圈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刺客的踪迹,便又回到御书房,乾隆见他们返回,脸色微微一沉,突然话锋一转,说道:皇阿玛问你们,香妃究竟去了哪里?小燕子赶忙抢着回道:香妃变成蝴蝶飞走了。说着,还扮作蝴蝶飞舞时样子。
这弥天谎言岂能骗得了精明的乾隆皇帝,他不过假装相信而已,此时回疆群情激扬,大有一触即发之势,要想不用武力化解这场民族纠纷,只有香妃现身,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乾隆把桌子一拍,厉声说道:你们这是要将戏弄于鼓掌之间吗?
小燕子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紫薇却不能,于是她跪在乾隆的脚下,恳求道:庄王不究绝缨,扬素不追红拂,度量过人,今古传美,香妃虽好,却己心有所属,仁者爱人;爱己及天下人;以情度情;将心比心;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君子不夺人所好;君子有成人之美。皇阿玛一代明君;请放香妃一条生路吧!乾隆听后,脸色突变,将一叠奏章摔到地面,厉声说道:这些都是边关告急的奏章,枉朕平日夸你知书达理;却是如此不通情理;香妃无故失踪;将受人以话柄,你们可知,现在香妃的家乡已是流言满天飞,阿里和卓一再要求进京面圣;实是为香妃而来,朕已无路可退,将如何回应?此事小则失和;大则狼烟又起;到那时;生灵涂炭;不知会有多少孩子失去父亲;妻子失去丈夫;老人失去儿子!你们知道吗?
?紫薇被乾隆一通怒斥,心中满是委屈,伏在地上只是哭,口中喊着:娘!,乾隆最终还是于心不忍,道:朕负你娘太多,实不该冲你发这么的脾气,朕只是希望你们能够明白,朕一身系天下之安危;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将直接关系到天下苍生的福祉,懂吗?
紫薇哽咽着点头,小燕子也陪着她哭,永琪在一旁干着急,却帮不上忙,乾隆终于被她两哭得心软了下来,便安慰道:朕给你们时间回去好好的思量一下,想明白了再来告诉皇阿玛。紫薇和小燕子才渐渐止住哭泣。乾隆回头又向永琪说道:小燕子身世来历不明,无法收进玉蝶,皇阿玛已向宗人府施压,但是他们以祖宗成法不可破为由,坚决不同意,皇阿玛也为此事犯愁,小燕子的身世来历一定要弄个清楚明白才是,这样皇阿玛才好想出一个周全的办法来说服宗人府,你们也好早日把婚事办了。
此时已是夜深,乾隆安抚她们一番之后,便命她们各自回去。待她们几个出门之后,小燕子瞅着旁边无人,说道:我们是不是真的要把香妃的去处说出来?永琪也向她们俩个询问,紫薇半晌无言,小燕子和永琪不住在一旁追问,最后紫薇横下一条心来,说道:我们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我们再坚持一阵,也许事情会有变化的。小燕子和永琪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好,我们再坚持一阵,不管现在皇阿玛怎么逼问,我们谁也不能说出来。之后,永琪回景阳宫,小燕子紫薇回淑芳斋,不提。
次日紫薇;小燕子;永琪一行三人依约去学士府;马车行至一条街巷时;却见数十上百人分成两派在街头上斗殴;一时间;鸡飞狗跳;人仰马翻;这些人手执木棒;铁镐;桌腿;条凳………;凡能抢在手中的东西;无论轻重;利钝;贵贱;只管向对方身上攻击;虽无招式可言;却是出手狠毒;一群女人亦扭在一处;撕扯彼此的头发;且口不择言地乱骂一气,极尽恶毒;一些老头子老婆婆亦加入战团;由理论而至恶语相向;不少小孩也学着大的样子打在一起;惹得无数的旁人围观;于是向路人打听;一些人摆摆手;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位老者捋着山羊胡子说道:若说起这前因后果;我最清楚不过。这城东的张老爷;百万家财;十分富有;前年把女儿嫁给城西首富李老爷的儿子为妻;不出一年;这张家小姐无故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便叫来亲戚族人;三姑六婆;七姨八舅;由理论至拳脚;新仇旧恨;愈演愈烈;这样的场面;己不是第一次了!紫薇听后;疑问道:张家不见了女儿;李家没了媳妇;本应齐心合力去寻找才是,为何却要聚众斗殴呢?老者道:理虽如此;若人人都讲道理;便不会在这里打架了!紫薇又问道:这两家既是各执一词;却是谁是谁非?老者道:女方要男方交出女儿;告他走失人口;男方交不出人来;咬定张家小姐与人私奔;告他张家教女无方;两家各执一词;公说有理;婆说有理;只是这张家小姐无故失踪;府衙也没破案;谁是谁非;实难断定;但一些闲言碎语已是传得沸沸扬扬;两家都是要面子的人;这张家小姐的是非尚末理清;却又要为医药费;精神损失;误工费大费口舌;何时才理得清楚?不多时;一群官兵赶至;众人作鸟兽散去…………。
?福晋一家早在门口翘首以待,学士府装饰一新;福晋一手牵着紫薇;一手拉着小燕子;左瞧右看;说不尽的欢喜;乐极生悲;忍不住掉下眼泪来;忙用手帕擦拭。尔康在一旁说道:额娘;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怎么掉起眼泪来了!;福晋道:额娘见到永琪;又想起你姨母来;若她看到永琪结婚生子;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子;可我那苦命的姐姐………。!言语哽噎;福伦在一旁劝道:夫人;莫哭了!永琪经福晋一说;触景伤怀;愤愤地说道:姨母;我一直就不明白;众多嫔妃;死后都葬入皇陵;为何独我额娘却不入皇陵安葬;皇阿玛对我额娘也未免太绝情了!福晋道:永琪;我也清楚你一直为了此事对你皇阿玛耿耿于怀;长辈的事;你是不会完全明白的;不要再去惹他生气了;懂吗?永琪忿忿不平,道:都道是我额娘的不是;若非皇阿玛处处留情;额娘也就不会郁郁而终;落得这般凄凉!福晋道:这样的决定;是你额娘生前的嘱咐;你也别去怪你皇阿玛了!紫薇亦想到自已的母亲;心中暗道:皇阿玛;你这一生;究竟辜负了多少女子令她们一世凄苦;太不应该了!
??福晋从怀中取出两片玉佩;一手拉着紫薇;一手拉着小燕子;说道:这本是完整的一块玉;是我叫玉匠分成三片;一片已送给赛娅;剩下两片;分别送给你们俩个;希望你们姐妹相敬相爱;永不猜忌;小燕子道:福晋;你这是要把我当儿媳妇看?只可惜这本是一大块玉啊!福晋满脸堆笑;道:你们三个;我都是一样地喜欢;一块玉佩;叫我给谁是好呢!又道:若永琪日后欺侮你;告诉我;我来骂他!永琪叫苦不迭;道:我欺侮她;老天;这还有天理吗?众人皆笑;尔康在一旁道:额娘偏爱永琪;做儿子的可要吃醋了!福晋又掉下眼泪来,道:永琪自小离开母亲。额娘自然要偏爱他多一点!福伦劝道:夫人;今天应当高兴才是!又吩咐仆人摆上酒菜;一起入席。
却说酒宴之后,福伦发觉这府里的下人较平日少了不少,便问府里的总管,总管也觉得不大对劲,于是找来其中几个平日里老实巴交的过来一问,然来对面不远处的翠云楼正有个老人在那大门口吵闹,引来一帮闲人围观,府里的一些下人趁着机会偷偷溜出去看热闹。福伦听后,连说:这些下人越来越不像话。小燕子听到有热闹可看,立时来了精神,便央着大家一起陪她看热闹去,大家挡不过她的央求,便一起来到对面街上的翠云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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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云楼是一座装饰豪华的大酒店,其实是个妓院,此时已是正午,但见翠云楼前已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好不容易挤到近前,只见一个六旬开外的老人在那楼下又喊又叫,又哭又骂,听他不时的口中喊道:小莲,我的儿。老人几番欲要进去,却被守门的大汉拒之门外,老人进又进不去,走又不肯走,便只能在门外又喊又叫了。正在小燕子一行人还没完全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便听得有人喊道:有人要跳楼了。话音方落,果见一个女孩翻窗跳下,落地之后,趴在地上半天没得动静,不知是死是活。老人跌跌撞撞上前,摇着那女孩,又呼又唤,半晌,也不见那女孩答应一声,老人边哭边咒:老天没眼,这什么世道呀。突然,老人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要去官府告你们。这时从酒楼里走出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冲着老人说道:你尽管去告好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老人指着那人说道:就是你们害了我女儿,你还我的女儿。那人一甩手,把老人推到在地,摔袖而去。那老人边哭边说道:我家少主人乃当今圣上,我拼着这条老命告御状去,你们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等着。老人此言一出,立时有人说道:这老头疯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也说得出来,咱们快走吧,别惹祸上身。只这一句,围观的人一哄而散。
小燕子上前帮着老人给跳楼的女孩捶前胸打后背,许久,那女孩吁出一口气来,小燕子高声说道:快过来帮忙。一旁的永琪帮忙把那女孩抬到车上,一行人跟着马车来到附近的医馆,医馆里的大夫忙将女孩抬入医馆,一番推拿按摩之后,那女孩终于清醒了过来,冲老人喊一声:爹。两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团。旁边的紫薇眼角也不禁湿润了。两人哭过之后,便向小燕子一行人道谢,正在这时,从门外风风火火地走进来一个徐娘半老的女人,进门就说:总算找到你们了。见那女孩躺在床上,便上前嘘寒问暖,女孩称那妇人为乳妈,女孩突然冲那妇人说道:乳妈,我想吃口奶。那妇人半嗔半难为情地说道:这么大了,还胡闹,旁边还有人呢。小燕子差点没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