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无忧的每一句话看起来句句是在为苏无恨说话,却句句字字藏针,刺得江氏差点吐出一口血来:她就知道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要坏事,却没有想到他会把无恨给搭进去。苏无忧每句话听起来似乎在为无恨求情,实际上哪一句不是将她的退路堵得死死:不用自己争辩,人家都替你说了,品行高洁,翡翠金堂玉佩怎么会出现在你的房里?误会?难不成玉佩自己跑到你房间里去?
“无忧也觉得是误会?”苏老爷的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无忧真的这样想?听无仇说是无忧提醒你母亲去无恨院子里的?”
苏夫人听到这里猛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昨夜从苏无恨的院子里搜出翡翠金堂玉佩到现在她一言没发,但此刻她忍不住了,怔怔地看着自己的丈夫,有些反应不过来,是非曲直,谁的心里都有一杆秤,她视为心肝宝贝的女儿昨夜是怎样危险的境地,二房的狼子野心谁不知道,就算那苏无恨房里的玉佩是无忧栽赃的又有什么关系,若不是二房想要害人,谁会去栽赃?可是她的丈夫对这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却说什么?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是在责怪无忧的栽赃吗?
她的无忧做错了什么?若是今日被栽赃的人是无忧,这个男人还会这么说吗?
她突然觉得今年的冬天特别的冷,那种冷是从脚底一直蔓延至心口,再蔓延到四肢的冷,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温度。
第三十六章 心凉
“老爷……无忧……与无恨感情一直很好……”她几乎用尽全力才讲出这么几个字:“会担心……无恨……在所难免……”
“担心?哼!”
苏老爷重重的哼了一声,昨夜在江氏的耳边风下,细细回味无忧与他的对话,发现自己好像中了这丫头的激将法,想他纵横商场这么些年,竟然栽在了一个小丫头的手底下,越想心中越是恼怒,而听到无仇一番话后,越发的不待见无忧了。
“老爷……”苏夫人看着眼前的苏老爷,眼睛也不眨一下,似乎对眼前的丈夫觉得异常陌生,这人还是她的丈夫吗?还是那个她愿意舍弃一切也要跟着的丈夫吗?
苏夫人艰难的开口,觉得自己满心满口都是苦涩的味道,如同吃了黄连一般,苦的眼泪都快将心田溢满。
玉老爷来回走着声音越说越大,他越说就想起越多关于初见以往的调皮任性刁蛮来,他怎么就生出这样的女儿,要是像雪一般温柔乖巧多好。
“母亲,父亲教训的是,是无忧多嘴了。当时无忧担心贼人既敢来府中偷盗,定然是了解府中的情况,二妹妹的院子自然是最好的藏匿地点,没想到父亲要因此责怪女儿,女儿知错了。”说完,无忧对着苏老爷曲膝行了一礼。
无忧的眼睛眯了眯,看了苏夫人一眼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现在还不是和苏老爷撕破脸的时候,无忧不是怕,而是有些事还没做好。
男人若是心偏了,你怎么做都是错的,不如自己先认错,堵住对方的嘴,也防着对方迁怒,重生回来,她对很多事看的透多了,自然不在乎嘴上认几句错,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活着就有了一切,这些人先让他们嚣张几天又有什么,笑道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
“老爷,都是妾身的错,我们苏家这些年从未被偷盗过,一时遇贼,妾身心里有些发慌,故而忽视了无恨的院子,还有无忧提点,妾身实在有愧。”苏夫人得了无忧的暗示,也跟着赔罪。
母女连心,她怎会不明白无忧的心思,只是一颗心从来没有过的冷,这男人再不是她的良人。
苏老爷没想到苏夫人和无忧什么都没有为自己辩解,反而一个劲的认错,对江氏所说的话产生了些许的怀疑:真的是大房故意栽赃无恨的吗?为何他在苏夫人和无忧的身上看不到栽赃成功后的喜悦?这事真的是她们做的吗?
无忧要的就是苏老爷的怀疑,只要心中有了怀疑自然好办。
“父亲,女儿知错了,若不是女儿昨夜多嘴,二妹妹由怎会被误会?父亲,你先别急着生女儿的气,还是先想个法子,还二妹妹的清誉才好。”无忧的态度越发的恭敬,语气越发的柔软,为无恨担忧的心情越发的明显,而最明显的就是自责,似乎在自责昨夜自己的多嘴。
苏家的人,可以是好人,可以是坏人,但绝对不会是笨人,别人既然已经把刀架到她的脖子上了,她再如此服软下去,与自杀何异?所以这戏,她要好好演,不能被人看出她的打算。
她要争,她要斗,不单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这些她在乎的人。
“无恨的清誉?无忧胡说什么。这事跟无恨有什么关系,不就是贼人偷盗后进了无恨的院子,好在无恨去了别院。”江氏听到这里,知道再不说话这事就难办了,苏无忧,她一直小看了,这丫头将来必是她的心腹大患,这些年她看走了眼,不咬人的狗才是好狗。
苏无忧说的话,每一句都看似平淡,实在上却是暗藏杀机,她一再的强调误会了无恨,还无恨的清誉,这丫头一开口就将事情的实质奠定下来,他日即使别人知道无恨不在别院,也会认为无恨搀和了此事,不管怎样,对大户人家来说呢,偷盗不是小事,这样的女子是绝对不容进门的,尤其是大户人家的门,这不是绝了无恨的生路吗?
而最让江氏心惊的是:苏无忧似乎总能摸清苏老爷的心,牵着他的鼻子走。
看,苏老爷原本被她和无恨的一番哭泣加挑拨,心中认定是大房在栽赃二房,却被苏无忧三言两语挑起了怀疑之心,看来以后她重点要防的不是王氏,而是这苏无忧。
当然,她打算之事看来要加快步伐了,她要将这苏无忧牢牢地掌握在手心里。
她看了一眼无忧,心里有些埋怨自己还是太小看了无忧,今天行事有些太过草率了,虽然知道无忧改变了些,但还是把无忧当成原来的那个样子来设想:不过这么多年了,她还真是一下子接受不来无忧的转变。
那个总是被她玩弄在手心的苏无忧,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精明了?
原本昨日去别院,她还以为是无忧的错打错来,无意为之,再加上一直以来无忧都很给她面子所致;现在看来倒像是无忧这么些年来一直在韬光隐晦。
“这事就到此了。以后莫在提起,夫人,吩咐各院的下人,谁若是将此事泄露半句——仗毙!”苏老爷听来江氏的话,眸光一闪,打算掩下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