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与白予起身告辞而去。
白府内花园众多,几乎每一处院子旁都有座造型各异的园林,或是布置亭台楼阁,或造景小桥流水,夜晚行走其间,怪石嶙峋,草木多奇,倒是极好的掩人耳目之所。
白府祠堂在西北角上,四周没有住所,掩映在一片桃林中,孤清阴冷。
白予带着言琢翻过西面院墙,悄悄来到祠堂后窗下。
窗内传来“呜呜”地低泣声,还有细声劝慰。
白予将窗纸轻破开一道缝,示意言琢往里看。
言琢挤到他身前,侧目往里看去。
堂内油灯昏暗,正中高起的牌位墙挡了一半视线,能看见在抹泪的是五婶张氏,旁边劝慰她的反而是白芷兰。
“娘!咱们不亏,魏家退婚退定了!她白馨兰也讨不到半点好,咱们不算是出了口气吗?”
张氏哭个不停,低低说着:“娘受点气算什么?只要能为你讨个好婆家,怎么都值当!如今算是彻底得罪了人,咱们往后,往后可苦了……”
白芷兰冷哼一声,“不见得,只要阿爷手里有权,嫡庶又如何?您也看见了,您和阿爷为咱们家受苦受累死心塌地地干活,他们是怎么对咱们的?给白馨兰找魏家郎君,轮到我头上,就让我给高家那半死不活的老头做填房!”
白芷兰也有婚约,是白士信给安排的,准备送给高怀一刚死了老婆的堂哥,还是他好不容易抢来的位置。
张氏有些气短,这事儿当初是她同意的,讪讪道:“可那也好歹是高家啊!”
白芷兰的声音冰冷,“那他怎么不让幼兰去?还不是因为我是个庶出,可以任人欺负!我过不好,要他们谁都过不好!”
张氏给白芷兰递碗茶,叹口气,“别气了,都是爷娘没用,拖累你。”
白芷兰接过来,就着冷茶喝一口,又“呸”全吐了出去,起身将那茶壶往外扔去,吼道:“烧茶的婆子呢?这都放了多久的茶了?还让人喝?”
铜茶壶“咣当咣当”滚了几圈,吵得整个祠堂的丫鬟婆子都醒了。
接着外头传来一声骂骂咧咧,“这儿是受罚的地儿,娘子还真当是自己闺房呢,有水喝就不错了,若是渴了,先忍着罢!”
也没人再给烧茶端茶进来,外头人竟是径直睡去。
白芷兰立即红了眼,泪珠子“簌簌”落下,“娘!您看见了吧,您还老劝阿爷要忍,要多做事儿多听话!那些富贵都是纸扎的而已,要是没有本事,咱们就一辈子都是人鞋底的泥!连个老婆子都敢践踏的泥!还不如分家单过……”
张氏见她越说越离谱,一把捂住她的嘴,死死摁住,压低嗓门道:“芷兰啊,娘求你安分些吧啊?外头那都是她的人啊!你说的话不过夜都能传过去,信不?”
……
言琢沿着墙根儿坐下,从刚才陈三河给的玉瓶里掏出那神仙丹,打开小蜡丸,将里头黑糊糊的一颗小丸挖去一大半,再合上蜡丸,递到白予手里。
白予朝她轻点一下头,飞身而起,越过屋顶往前院落去。
一炷香的功夫后,白予绕着墙根儿溜了回来。
“没碰见人吧?”言琢低声问。
白予摇摇头,“放心。”
言琢见祠堂内那对母女也已抱在一起沉沉睡去,随白予回了他们小院。
刚进院门,二人就看见廊下白翊的身影。
“二郎?”言琢诧异。
白予也看向他,“还没睡?”
白翊看着二人,神色微暗,“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