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月宽慰:“或许婶母带几日便将哥儿送回,嫂嫂可多往探视,嘱乳母精心照料便是。”
“你初入府,不明吾家母,其人心思狡黠,又视我为眼中钉。何以非要抱走玉儿?不过使我难受罢了。”
“今日晨,吾携玉哥所爱之食探望,却被其身边嬷嬷阻拦,诸多借口,不许我入。吾自不可硬闯,偏大兄不为吾主持,反令我莫要生事,言养在其母身边无妨。”
“若她性情若祖母般明理,养在她身侧我自无异议。然其性情,能将吾儿教导成何样?”徐婉宁诉说间,泪光闪闪。
郭氏性情,玉哥确不宜留在身旁。
大兄虽为其所生,也算成器。昔年高中探花,又有镇国公府背景,深受皇恩,现官至正二品户部尚书。然其成就多赖已故二老太爷亲自教诲,与郭氏关联不大。
郭氏现今倚老卖老,强留孙儿教养,徐婉宁担忧亦在情理之中。
难道不耽误孩子前程?
茜月沉吟片刻,浅笑轻启:“大郎年幼,正当顽皮之时。二叔早逝,二婶体弱,若硬将其留在身旁,恐损及自身。”
她稍顿,意味深长:“祖母处,恐又是一番心疼。”
徐婉宁不屑:“祖母避之不及,怎会……”言至半途,忽抬眸望向茜月:“嗯?你是说……”
茜月忙举杯品茶,淡然:“无他,嫂嫂茶确佳。”
徐婉宁灵机一动,破涕为笑:“瞧我,被家母与大兄气糊涂了。”感激望着茜月,娇嗔:“幸好你懂。”
茜月放杯:“嫂嫂莫急,待几日再议,免得授人口实。”
“明白。”徐婉宁向茜月递去“放心,我有分寸”之眼神。
两人默契一笑,心意相通。
及至清风阁,日已当中,茜月遵循日常,欲小憩片时,未料今日一梦绵长,直至今夕。
紫烟闻其动静,款步而入,侍奉左右,轻声言道:“适才姑爷遣人传语,言晚间有宴饮之事绊身,不便归家共进晚餐。”
茜月淡应之:“吾晓矣。”
紫烟复问:“敢问小姐,今宵欲品尝何等佳肴?奴婢即刻吩咐厨房精心筹备。”
依府中常例,正室晚膳为八碟菜肴:四味荤腥,双味素斋,再加二品凉碟,以此为制。
紫烟之言,意指徐钦既不归,膳食自可从简,无需专为小姐一人循例备膳。
唉,此亦非紫烟之过也。
自婚配徐钦,茜月事事以他为先,乃至身边如紫烟般亲信之人,亦随之习以为常。
“晚膳仍循旧例,另嘱厨房添制两味甜品即可。”
纵然独食,此量确有过剩。然身为镇国公府之主,岂会因区区几味佳肴而致饔飧不继?
徐钦若不归食,她亦不愿委屈自身,将就而食。
“喏,遵命,奴婢即刻前往厨房相告。”紫烟领命,袅袅出屋,迈向膳房所在。
心中暗忖:小姐近日之变,实非初嫁入镇国公府时可比,其自主之意志,较闺中时更胜一筹。
然,此番变化,未尝非福。
紫烟心思流转间,步履亦随之轻盈起来,心下颇为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