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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杀了杨洪,不要?以为自己是在作恶!同天下?许多?人的安宁相比,一两个人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杀了他,尽早结束战事,这样就不会有更多?人丧命,叫他们回自己家,无论中?原人还?是胡人,都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在自己的世代经营的土地上?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安稳和?谐,这样不好么?你难道不愿意吗?为什么呢?”
“他到底救过你,你不忍心下?手,是不是?不要?紧,你只要?告诉我?他长一张什么模样的脸,脾性喜恶如?何,现今住在何地,身边都有些什么人,各有什么本事……”
钟浴回去的时候,寒昼也在帐中?,弯腰在一堆杂物里找东西。
钟浴便问他:“找什么?”
寒昼边翻找边回答道:“我有三枝好参,早前在边境处偶然得来,我?一直随身带着,想着将来取两枝孝敬父母,一枝给?你……”
钟浴听了,佯作哀痛,抚膺叹道:“想来这参是没有我?的份了,是吗?我?真是福薄!”
见她如?此,寒昼不由得停下了动作,问她:“这般高兴,是有好事么?”
当然是有好事。
钟浴得了大胜,得意非凡,难掩欢欣雀跃,此时见着爱人,更添高兴,于是人拥上?去,勾住他脖颈,压了他的脸下?来。
很轻的一吻,触之即离,脸却贴在他的脸上?不离开?。
“若是顺利,年前便可归家……”
她的声音很轻,细听却有颤意。
唇落下?时,寒昼的心骤然停止了跳动,整个人呆怔住。这一怔其实只是瞬息之间的事,可他脑中?混沌一片,心神?不属,于是便觉得是经历了一段极长的时刻,种种情绪渐次堆叠,清晰明了,避无可避……他还?存有神?智,能感受到她的唇在他脸上?缓慢张合,可他只知道她说?了话,至于讲了什么,他全然也没听进耳朵里。他实在太爱她,只有在她面前,他才会表现得仿佛一个不经事的小?子,粗心浮气,不得周全……
她讲的话,他并没有听清,但?他直觉是很重要?的话,他是一定要?弄清楚的。他低头要?问她,她却离开?了他的身体,转身远去了。看着她的背影,他猛然感到一阵难言的心痛,还?有莫大的恐慌,尽管只是一瞬间。正是在这个瞬间,他抬起手,下?意识地想要?挽留。什么也没有留住。这一瞬间他几乎不能呼吸。
好一会儿,他才从痛苦中?平息过来,这时她已在他十步之外了。
他忽然觉得方才发生的一切很好笑,他竟患得患失到这等地步,她分明是爱他,他究竟有什么好怕?他缓步朝她走过去。
钟浴坐在长案后,皱着眉在一堆杂物里翻找,听见寒昼靠近的脚步,她抬头,朝他投去嗔怨的一眼,怪他将东西翻得太乱。
寒昼笑了下?,问:“你要?找什么?”
钟浴道:“我?要?写信。”
寒昼低头一阵翻找,找全了写信用的器物,纸,兔毫,石砚,墨,妥当置于案上?。砚里的墨已经有些凝了,寒昼加了水,仔细磨起来,待好了,推到钟浴手边,这时候才问她:“是同谁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