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跟我回家。”唐安华神情严肃,补充,“我的车停在马路对面的私人停车场。”医院的停车位紧张,一般超过8点,找到停车的地方就难上加难。
“不去,我们在这里说清楚。”
唐安华怒目圆睁:“这么多人,说什么?”
“你也知道这么多人,为什么跑去我的办公室?”
“我”唐安华昨晚失眠,深夜在唐非晚的书房翻看她从小到大的照片和证书,越想越无法接受女儿l喜欢同性的现实。所以今早九点多,他趁江君丽出门,自己开车前往医院。
“我是医生,每天救治患者已经花去大半的精力,回家只想休息。爸,我好累,你知不知道?”唐非晚往人少的地方走,摸出手机,点开附二院官网的个人主页,拿给他看门诊记录的检查报告,“三天前,我在北山遭遇车祸,胸部撞击挤压造成气胸,幸好同行朋友都是医生,帮我紧急穿刺排气。”
她看着父亲懵怔的表情,继续说:“急诊工作忙,尤其冬季,老年人心血管疾病高发时期,我遭遇车祸都没法心安理得休息,所以,你能不能让我缓口气?”
唐安华回过神,问她:“你出车祸?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们不
()知道?”
“星期四,我不想让你和妈担心,所以没有联系你们。”
“车祸啊,这么大的事都不给我们说?”唐安华后怕,双唇不自觉发抖。
“嗯,毕竟没有生命危险。”唐安华的反应和陈立父亲冷漠的态度两相对比,唐非晚心下稍暖。她没有忘记这次谈话的目的,抓住重点,说,“唐老师,你有没有想过,你越反对,我会越执着。”
唐安华觉得道理说不通,只好放软语气,打感情牌:“糖糖,你妈和我一把年纪,还要为你婚姻操心,你听话好不好?”
“根本不需要操心,过几年你们退休就跟着旅行团出去游山玩水,还不会因为带孩子拖垮身体。”
“你”唐安华说出心中的担忧,“以后过年过节怎么办?亲戚都会问,你怎么不结婚?”
“说我恐婚恐育,过好自己就行。”唐非晚分析,“大舅妈和大舅经常吵架,闹过两次离婚,表姐夫出轨,二伯年轻的时候嫖娼被抓,拘留5天”
“好了,你说的只是个别现象,大部分家庭都其乐融融。”唐安华还想说什么,江君丽忽然打来电话,开口就责骂道,“你怎么跑去她的医院闹事?”
10分钟前,唐非晚挂断林也的电话,将父亲追来医院的消息通过微信告诉江君丽。
唐安华连忙解释:“没闹,我在她办公室待到11点回家做饭,下午6点才过来,只在医院门口。”
“你不是没事找事做吗?”
“什么叫没事?她喜欢同性,这不是大事?”
“你在哪儿l嚷嚷?想让周围的人都听见吗?”江君丽知道唐安华去医院找唐非晚就憋着一肚子火,基本原则问题,他身为老师竟然不明白。
唐安华泄气:“医院附近的巷子,周围没人。”
“关于糖糖的事我们从长计议,你至少别去医院打扰她工作。”
唐安华敷衍着答应,挂断电话。
唐非晚假装和同事谈话,示意工作的原因,走去旁边。自讨没趣的唐安华接连碰壁,也觉得今天的所作所为确实过分,他没等角落的人打完电话,便提出先回家。
唐安华走后,唐非晚从黑暗中出来,她其实疲于应对这些,尤其在忙碌数小时,体力和精力都透支的情况下。
小巷子没有车辆来往,灯光昏暗,映着路边枝繁叶茂的乔木。零散的星子此时也从天幕中爬出,夜风扬起唐非晚耳边的碎发,她准备打车回家,抬脚往花坛的方向走。
“糖糖。”
唐非晚循着声音的来源看去,花坛对面,林也嘴角噙着一抹笑,不偏不倚和她对视。眨眼间,她说不清什么原因,好像一道细微的电波流经四肢,最终抵达心脏,连耳根都跟着发烫。
“愣着做什么?”林也嗓音轻柔,“我的车在路边,不能停太久。”
“好。”唐非晚望着她的背影,似冬日河流的眼眸终于破冰,泛出细碎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