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贺云芙望着盘旋而上的烟雾,神色淡漠道:“就算他是赵王,也得有个交代。”
这话刚说完,一股如有实质的戾气,几乎冲散了烟雾,向着林清舟袭来,愣是把他这个在军中讨饭的厮杀汉惊得背脊一凉。
林清舟眼皮不禁一跳,在心中暗道:“赵王算是倒霉了。”
等三炷香燃尽,贺云芙扶着墙面,堪堪起身,回头道:“六弟,辛苦了。快回去吧。”
林清舟本是想过来搀扶她,可想了想刚才那股杀意,他扯了扯嘴角,应和着:“好。”
五更天。
闭目养神的林清舟从床上起来。
他和衣未眠,几乎一闭眼就是贺云芙那近乎偏执的样子。
在他的记忆中,嫂嫂一直都是善解人意。反倒是每次他钻了牛角尖,都是嫂嫂在身旁安慰他。
他很想告诉嫂嫂,不必如此坚强,这家里还有他在,可那话咽了又咽,最后还是烂在了肚子里。
要是嫂嫂能够卸下防备哭出来,也许就不会那么痛苦了吧?
要是只有这么一件事,还不至于让林清舟睡不着。
晚饭过后,香兰偷偷告诉她,嫂嫂的膝盖已经肿得不成样子,从前厅回到后院,短短这么一段距离,就已经阵阵渗出冷汗。
也不知嫂嫂是什么意思,不许香兰为她上药,自己也不肯上药。为什么非得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
要是拖到明天,估计那就没法下地了。
林清舟想了又想,还是从匣子里取出了一盒跌打药。
看着那手写的标签,他陷入了回忆。
这是嫂嫂什么时候给他的来着?因为这药用法特殊,虽然药效奇好,可还得配上特殊的按摩手法。嫂嫂教他时还开玩笑说,等以后有了媳妇,让媳妇帮他涂抹,就不用林翼那个大老粗了。
“这个时候,嫂嫂怕是睡了吧?这药……”
林清舟心中好不纠结,还是将那药膏揣进怀里,蹑手蹑脚地在窗前消失于夜色中。
看着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门槛,林清舟一咬牙还是悄悄潜了进去。
贺云芙平躺在榻上,她身着短打丝绸小衣,红肿的双膝裸露在外,看得林清舟阵阵皱眉。
林清舟屏住鼻息,像是做了个极为艰难地决定,还是将手慢慢探入怀中。
杏白色的药膏随着宽大手掌,慢慢渗入红肿的膝盖。一会功夫,红肿就消退了一小半。
回忆着手上那份独有的细腻,林清舟撩起被贺云芙踢脚边的轻纱,为她小心盖好。
这时贺云芙眉头紧皱,呢喃了一句听不清的话语,像是做了一个噩梦。
尽管害怕将嫂嫂惊醒,林清舟还是不忍看见那眉间褶皱,用手掌慢慢抚平。
抬眸便是嫂嫂的睡颜,他紧了紧喉咙,只觉心神动荡。
一番天人交战过后,林清舟鬼使神差的在贺云芙额上轻轻一吻,然后飞似得逃走了。
等卧室重回安宁,贺云芙慢慢睁开眼,喃喃道:“这个傻子。”
六更天。
有人辗转反侧,有人彻夜未眠,总之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