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忽传一声尖利之音,声音一落,老管家慌慌张张地跑进林翎的院子,告知林翎,羲和国主召见林翎。
林翎闻言神色依旧安然。老管家以为林翎没听清楚,正欲再重复一遍时,林翎却忽然起身,惊了逐月一下。
逐月抬眼去看林翎:“公主……”
“进宫面圣!”林翎衣袖一甩便阔步出了屋子。
逐月微楞一下,亦跟了出去。
林翎入宫的行程异常顺畅,直到马上要面见羲和国主了,那引路的宫女却脚步一偏带着林翎去了莹妃的菁莹宫——林翎倒也不很意外,带着一脸茫然的逐月,阔步进了园子。
羲和国主此时正与莹妃谈笑,除羲和昌烨在一旁伺候,再无他人。
林翎上前冲羲和国主一礼并无多言语,冷傲清亮,周身的光芒如何能不夺目。
羲和国主抬眼打量林翎,眸中的惊诧一闪而过,虽无言语,心中却泛起点点涟漪。
羲和昌烨望着林翎心中惊讶世间竟有这般女子,清泠缥缈,无解却又是致命吸引——羲和灸舞的眼光果真不赖,只可惜……羲和昌烨满眼笑意地偷瞄了一眼一侧仍旧冷面的羲和国主,心中满满的得意。
羲和国主的变化虽小却还是瞒不过莹妃的双眼,莹妃被林翎气势所迫,心有不甘却不好随意发作。
羲和昌烨轻瞟一眼,便明白其母之心,见羲和国主不欲言语,遂敞声问罪道:“想必这篱雪国可是好礼教,沁公主来见长辈,仅仅一礼便草草了事,可是不妥?”一句话将林翎忽视莹妃存在的罪行一语道尽。
莹妃紧接了上话,柔声浅笑:“烨儿不得无礼,沁公主自是闺中女儿礼仪典范,岂容你这不守规矩的质疑?且陛下威严在此,忽视了本宫倒也无可厚非,倒是你这为兄弟的小气了些……”
这贵妃一张嘴便让林翎听出了其得宠的原因,一番话说得不痛不痒,却是既恭维了羲和国主又凸显了自己大度,最最有玄机的还是那句“岂容你这不守规矩的质疑”——面上数落自己儿子不好,实际却在暗示林翎被不守规矩的皇子贬低,竟是比不守规矩还不守规矩的……这一箭三雕倒是射得极妙。
林翎一勾唇角,冷声应道:“篱沁来羲和之前常闻羲和国主宽和大度,今日一见,到底名不虚传~”本是恭维的话在此时此刻说出来却分明尖锐至极,说篱雪国没有礼教,那羲和国的礼教又在哪里?这国主未发话,皇子和皇妃就可以随便挑刺找茬,那留着这羲和国主是做什么的,还真发人省心了。
林翎一句话说完,对面三人的脸色同时沉了一沉,都不再多言——忽有笑声远远传来,那一身朝服,阔步走近的正是太子羲和灸舞——羲和灸舞上前一礼,随即转过脸来正对着林翎,抬手轻轻挑开林翎额前的一根碎发,再次正对着羲和国主站立。
林翎再勾唇角续了前话道:“且篱沁是篱雪嫡出长公主,篱沁虽愚钝却也还是听闻羲和国同篱雪一样,嫡长子女皆需以礼待于生母家主,可免礼于庶妻继室,篱沁嫁与灸舞,即便不再循这旧矩,却也该随着灸舞依这新规。那么,篱沁斗胆敢问六皇子一句:贵妃娘娘是这羲和母主还是灸舞生母,敢受篱沁这一礼?”
羲和国主闻言脸色已是铁青,加上林翎前面一番嘲讽,羲和国主自是觉得失了威严,遂脸色一沉,摆手道:“沁儿是篱雪嫡长公主又是舞儿未婚妻,身份尊贵,待遇自然要同舞儿平等,以后谁再拿礼仪之事为难沁儿,便以冲突之罪论处!你们先下去,朕还有话要同舞儿和沁儿单独说说……”
羲和昌烨自是没有想到林翎是这般不吃亏的,刚要张嘴反驳什么,却被莹妃一拉,止了回去。
莹妃带着羲和昌烨跪安走远,羲和国主也只是象征性地慰问了林翎几句便让羲和灸舞带着林翎回去,却连常羲意蕴半个字都没提——林翎虽心中称奇,却也不太在意。
出了园子,林翎终于耐不住性子,止了步子:“好了,现在如你所愿,你父皇我也见了,莹妃的面子也是驳了……”
羲和灸舞浅笑,满眼星光地凝上林翎,点头称赞:“恩,表现不错!”
林翎拧拧眉头,严肃道:“羲和灸舞,你不会真让我回头跟你父皇要人吧?”
羲和灸舞挑挑眉梢,满脸疑惑地问道:“哦?要什么人?什么人能让沁儿这般上心?”
林翎咬了咬下唇,再次耐着性子说道:“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既是让逐月捎话诱我进宫,便定是有法子救昌熠出来!”
羲和灸舞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偏头略作思忖:“逐月跟你说昌熠出事了?我可只让她透露昌熠有些麻烦而已……”
林翎气恼回头,正要原路返回又被羲和灸舞拦个正好。
“昌熠没什么大事,不过帮我出门跑跑腿,算作惩戒,省得有事没事总往我太子府里乱跑,带着你到处闯祸……”
林翎闻言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张嘴便怒吼:“羲和灸舞,你至不至于!”
羲和灸舞微笑凝着林翎,一脸云淡风轻:“必然至于,沁儿姿容已然倾城,心思又细腻周详,如何能让人不动心……况且沁儿乃至宝,灸舞有幸所获怎能拱手让于他人………灸舞扪心自问,从未亏待于弟兄,珍馐珠宝,但凡他们开得口的,做哥哥的从未吐一‘不’字,唯独你,沁儿,就算是天王老子来求,我也绝不退让分毫………纵是昌熠,也不行!”
林翎有些气恼,细了想想羲和灸舞定不会拿羲和昌熠如何,便不再细究,一甩云袖,阔步远离了羲和灸舞。
羲和灸舞并未阻拦,任由她去了,摇头挑唇,心道:沁儿要迷倒的自然不该是昌熠。
冤家路偏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