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忌笑说道:“陛下有所不知,这杜荷平日里闲散惯了,对入朝为官倒没有多大的兴致,不过依臣之见,既然他还未曾有妻室,不如由陛下赐婚,岂不是皆大欢喜?”
“哦?还有这事?”李世民有些诧异出声道,“既然如此,待朕回去看看还有没有适龄的公主,就招他为驸马吧,等到这洛阳这边的事情一了,朕要好好看看究竟是怎样的才俊,竟能让无忌另眼相看。”
皇帝的御旨一下,整个洛阳上下的大小官员都人心惶惶,唯恐牵连到了自己头上。长孙无忌亲自彻夜的查案审人,因为他最是精通律令,李世民也甚是放心的将断案的权利也交由了自己的妻舅,至多在下诏的时候大概再看一遍,而他自己则与其他大臣一起商讨外官考核与监管的制度问题,以防他日再出现如同洛阳的事端。
经此一事,洛阳的官员被撤换免职了大半,一些早有恶习的更是直接按刑罚处置了,全城的百姓无不拍手称快。转眼间,李世民在洛阳已经呆了两个月有余了,远远超过了他当初的预想,而对那双儿女的思念也令其终于决定尽快返回长安。
临回京城的前一日,李世民唤来了长孙无忌,语气间听不丝毫的情绪,“无忌,带朕去你们长孙家的老宅走一趟吧。”
长孙无忌怔了一怔,看着李世民已经换好的便服,随即点头道:“陛下,臣的宅院就在皇城之中,是否要坐车过去?”
李世民挥了挥手,“不必了,我们走着去吧。”
外篇 情深不寿(上)
武德元年,秦王府。
秦王妃静坐在内室中,身前是一面普通的菱花铜镜,她伸出手,仿佛将要去触碰那镜中的影子,却忽然停滞在了咫尺之外,那便是现在的自己么?
帘外传来广月恭顺的声音,“小姐,您要的书卷已经取来了。”
长孙微一闭眼,旋即睁开,“拿进来吧。”
广月心中一寒,自从小姐从晋阳来到长安,外人只道秦王夫妇相敬如宾,却不晓得,私下的时候,小姐的心比起一人独居之时,更是一日冷过一日,再也不见过去那明媚的容颜,欢悦的笑声。
取过书册,长孙看着广月欲言又止的神色,问道,“可是那些妾室里又生了什么事?”
广月轻轻一叹,世人皆知秦王英雄气概,风流倜傥,平定天下之时,亦是尽娶天下绝世红颜。可女人一旦入了府,即使再有倾城之姿,惊世之才,可要真正从与爱人的独处与独爱中习惯分享,习惯等待,倒也不是一桩易事,更何况尽是曾经的皇家之女,公侯之女,金枝玉叶,家门显赫,又有哪个会真正甘心忍耐与谦让?
“小姐,是阴夫人那儿,听说又给杨夫人气受了。”
长孙淡淡一笑,“这些小事就让她们自己折腾去吧,迟早也是要习惯的。”
“还有……”广月犹豫了下,“几个月前,秦王宠幸过的一个丫鬟有喜了,小姐,该……”
长孙的神色一凝,“这桩事我不能管。”说完后看见广月疑惑的眼神,于是继续道,“晚间的时候,让王爷上我这儿来一趟,子嗣的事情从来就只是他一个人的事。”
广月心中一阵叹息,应声退下,脑海中浮现出方才那个丫鬟哀求的泣容,偌大的秦王府,又有谁不知,在小姐未育有世子的时候,若是让一个地位卑贱的奴婢产下殿下的第一个孩子,也许还是陛下的第一个孙儿,将会多么的令世人耻笑的一桩丑事啊,秦王府的颜面,甚至是天家的尊严,又怎能容得一个微不足道的女子去破坏呢?
夜色渐浓,李世民在走进房中的时候,刚好看见摇曳的烛光下妻子忽明忽暗的侧颜,站了一会儿,他才轻轻地走过去,笑着道,“若水在看什么?”
长孙的嘴边浮起一抹温和的笑容,起身替丈夫脱去外衣,“闲来无事,看些前人的诗词罢了,二哥今日怎么回得那么早?”
李世民舒展着身子坐下,就着案几上的茶盏便喝了起来,“新朝初立,棘手的事情的确不少,不过今日父皇许了我几天的假,总算可以轻松一会儿了。”
“没由来的,父皇怎会轻易放二哥的假呢?”
李世民爽朗的一笑,“说起来,这还多亏了若水呢。”他有意拉过妻子的手道,“父皇可是急着想抱嫡孙呢。”
长孙微微垂下眼睑,心下一沉,“二哥,说起来,太子殿下也还没有嫡子出生吧,若是我们的孩子先于东宫而生,那……”
李世民轻轻一哼,曾经父皇还不是允诺过立自己为储君,可现在……想到这里,他声音里有些微怒,“不必担心,即使今日大哥是太子,我难道就怕了他不成?”
长孙没有说话,只是为丈夫的茶杯又添了些茶水,才和声道,“白天的时候,广月和说,数月前你宠幸过的一个丫鬟似乎有了身子。”
李世民的脸上先是一阵疑惑,想了一会儿,“啊,你不说我都忘了,是有那么个人,原先准备要和你说的,不过事情一多也就忘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