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挽着钟梅娘,眉梢高挑,波光流转间已将简娣和詹玉打量了个遍。
詹玉哪里受到过这种侮辱,俏脸瞬间煞白。
少女没在乎她的反应,她嘴角蓦地翘出一个细小的弧度,慢条斯理地道,“我还在想梅娘这是在同谁说话,原来是简大人府上的千金。”
这姑娘言语间微含嘲意,要只是因为那些传言而看不起她,还不至于表现出这幅模样,看上去更像是和原主有些旧怨。
问题在于,这姑娘认得简娣,简娣却完全不认得她。对于面前这号人物,简娣大脑中完全就是空空荡荡的一片,无迹可寻,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她就算是打个招呼,也想不到这姑娘姓谁名谁。
简娣努力地想了想,还是想不出来,只好暂时放弃在记忆中寻找这姑娘信息。
她尽量平静地抬眼看向面前的姑娘,故作深沉地也跟着笑了一笑,“许久未见。”
话音刚落,简娣就看见这姑娘眉梢又是一扬,似乎吃了一惊。
她想错了吗?
这也不应该。
她显然是认得原主的,她刚才说的四个字不痛不痒,应该最为保险才对。
面前的少女很快便收敛了脸上的吃惊之色,“是有一段时日未见了。”她眼神微微向下,又将简娣从头至尾打量了一遍,在一般人感到冒犯前,恰到好处地收回了视线,勾唇笑道,“我前些日子听闻你才同夫婿和离,还道是谣传,今日看你大不同往日,看来和离一事倒是真。”
简娣没着急反驳。
穿越过来后,她没有全盘接收原主的记忆。简娣自己也曾经想过原因,可能是因为她和原主毕竟不是同一人,两份记忆太过庞大和繁杂,一时承受不住,难免出现记忆错乱。指不定大脑是为了保护她,才将某些不重要的记忆封存了起来。
原主的记忆虽然不全,不过对于一般的人或事,简娣仔细想想或经过他人点拨,总能有些印象。而这姑娘没有任何印象,看来也是被原主归位不重要的人里面。
人都有趋利避害的特性,简娣她也是个俗人,行为处事都是按照这个基本准则来的。这可不是后世那个还算平等的社会,这儿的阶级森严,家世的高下甚至能定人生死。简娣她刚刚怕就怕在这姑娘衣着富贵,看上去家世不低,要真得罪了她,只怕会牵连到简露她们。
但现在她心里有了些底。
如果这姑娘背景确实深厚,原主又和她有些旧怨,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毫无印象。既然现在没有记忆残存,就表示这姑娘的家世没有简娣她想象得那么高。
快速地整理了一遍自己推测出的信息,衡量了一番利弊,简娣心理压力一松,还能镇定地回看过去。
“我同他和离也没多久,没想到这事竟然传得这么快,我都不知道自己何时值得人如此关注。”
少女笑道,“当年姚相公是简伯伯的学生,同娣姐姐你成亲后,旁人都道是姻缘天定,真乃羡煞旁人的一对。昔日一双佳偶如今劳燕分飞,我们都没想到你竟然会同姚相公和离,这事在旁人听来难免诧异,也就无怪乎多引人注目了些。”
“更何况此事为何如此引人关注。”少女意味深长的一笑,“娣姐姐心知肚明。”
少女此话一出,一直偷偷关注着这儿动向的人群也随之冒出了些悉索的声响。
她好似很享受被众人包围注视的目光,面上不禁又露出了些得色,目光好似不经意间般地落到了詹玉身上,“这位姑娘我倒未曾见过。”
“这难道就是你那远道而来的表妹?”
而从刚刚起,一直静静看着她俩的钟梅娘终于动了,她轻轻扯了扯少女的衣袖,柔声提点道,“成兰。”
被钟梅娘一扯衣袖,面前这个叫成兰的姑娘住了嘴,转头看了一眼钟梅娘,再看向简娣时面上随即掠过一抹似真似假的歉意,“抱歉,是我一时口快,冒犯了娣姐姐,还请姐姐不计较原谅我。”
她虽然在道歉,但眼中的得色不加掩饰,与其说是道歉,更像是借着道歉的耀武扬威。
“不过。”少女话锋陡然一转,“我为人性子直,有时候是口无遮拦了一些,但是非对错还是能分得清的。”她笑道,“该仗义执言的时候,就不该忍着。”
她看着简娣的视线,让简娣心里咯噔了一声,鸡皮疙瘩随之都冒了上来。
“好不容易同姚相公和离了,我倒很好奇,你为何跑来这儿看茶花,却不去陪陪你那姓卢的相公。”
“还是说……”少女尾音微扬,语气间已带上了质问之色,“做错了事,感到心虚,不敢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