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子余点头,心下记着。
刘叔与子余进了裁衣房,便看见十几个绣娘正忙着,见着两人,恭顺地行礼。
“日后多添两个少爷身边研磨丫鬟和小厮的衣裳,做好了送到少爷旁苑。”刘叔环视一周,从袖中拿出了包银子给了领头的绣娘。
“是。”绣娘行了礼,转身取了几份图纸给了子余,子余看过一遍后,向绣娘道,“尺寸够了。”
裁衣房的琐事吩咐完了,刘叔也派遣了几个得力的奴才将旁苑打扫出来,昨儿晚上秋子谦便住了进去。子余总算是放心,但内里还有个主张,便是想让秋子谦跟着云怀瑾,好在他身边学着。
子余的父亲原是皇子,是当朝太傅亲手教出来的,文采斐然,自然也教了子余和秋子谦识字,但却都是表面的,子余思虑着,秋子谦日后是作为储君养在宫中,若是少了城府和博识,定然得不了旁人的敬畏。
而仅仅是几日的相处,她便看得出来云怀瑾表面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而内里却有着极深的学识广见,与待人处世之道。若是得了云怀瑾的指点,秋子谦定能学会许多她所教不了的东西。
但子余也只是有这样一个想法。云怀瑾并非是那般随性之人,子余也是有自知之明,自知云怀瑾不会看在她的面子上收了秋子谦。只怕是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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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排忧解难
次日,子余在书房替云怀瑾研磨。
“边关爆发外族侵略之战,正是需要良将之时,圣上却有意将白将军手中的虎符易主,你怎么看?”分明是国家大事,云怀瑾说的却是颇为肆意。
“千军易得,良将难求。白将军为大秋立下汗马功劳,确实功高盖主,圣上疑心,收回虎符也是无可厚非。但若是此时冷落了白将军,怕也有失妥当。但圣上是贤明君主,这样做的用意也无非是,想要用新人。”子余依旧有条不紊地磨墨,嘴上却答着云怀瑾的问题。
“是这个理。”云怀瑾颔首,点了点桌几上的盖碗,“获胜兵戈的条件无疑就像这三才碗——天地人和之意,且不说天与地,单单是这人便是个制胜关键,圣上要的是调度得当、能够灵活应变的将士,而奠基在这个基础上的是圣上的信任。”
“子余愚钝。”子余知道现在不是她该说话的时候,便静静地听着云怀瑾教授她的东西。
“朝中除去白将军,得圣上称道的也只有出身名门的邵谊邵将军,而邵将军此时正替圣上驻守西南,正是抽不出身,若眼下朝中出现得圣上首肯的将领,将会如何?”云怀瑾笑着反问子余。
“少爷明智。”子余顿时悟了。
“便是如你想的那般。”云怀瑾赞赏的看着子余,“我会安排苏诺自荐。”
“少爷心思巧。”子余暗叹云怀瑾想得多,“苏大少爷出身世家,心思缜密,又是少爷得力之人,往后定会平步青云。”
“仅仅如此却也是不够的。”云怀瑾取了镇纸铺平信纸,握着兼毫沾了些墨,“圣上方今贬了白将军,是想给朝中各个武官一个警钟,圣上并非是那般顾及身份之人,只要怀了令圣上疑心的心思,下场自然也像白将军一般,更何况圣上的麾下从不缺得力之人,让旁人莫要恃宠而骄。”
“既如此,圣上自然需要个分忧解难的文官。”子余停了手中的活,转身从暗格中取了火漆交给云怀瑾,“有能力弹劾百官的御史。”
“子余,你果真是聪慧过人。”云怀瑾含笑看了看子余,在信的末尾落款,“苏赋与苏诺皆为正房所出,各为文武,此时进了宫,定能得了圣上宠信。”
云怀瑾是第一次唤了子余的名字,子余手下的活微微一顿,倒也说不清心里泛起的那点涟漪是何意味,像是被人所信赖的欣喜。
“你且将这信给了刘叔,暗下送给苏诺,他知道怎么办。”云怀瑾将信封漆,一双纤长的手露了出来,十指细长,指甲修剪的光滑,肤色又是极白,筋脉显而易见,是双很漂亮的手。
“是。”子余接了信,小心放入袖口。
“我这几日瞧你做事有些心不在焉,大抵是为你弟弟的事吧。”云怀瑾半闭着眼,左手抵着额,鬓角的发丝滑落到肩头,面如冠玉,极为温和舒心的气质。使得子余莫名想起浊世佳公子是否就是云怀瑾的模样,“我无意间瞧见你教着你弟弟读《礼记》,那孩子倒是通透,性子像你。”
“谢少爷赞许。”子余索性作揖,跪了下来,“子余的父亲原是个读书人,想着日后让弟弟参加科举,如今父亲死了,便由子余自己教导,心念着日后弟弟的前程,子余斗胆,向少爷求个首肯,让弟弟跟着少爷。”
“哦?你是这么想的?”云怀瑾毫不吃惊,只是睁开了眼,依旧笑着看向子余,“我可交不了什么私塾先生教的东西,也不过是些旁的,想你弟弟怕是不愿意。”
“少爷学识广见,弟弟跟在少爷身边已是福分,怎的还求其他的心思。”子余听出了些云怀瑾的话外之音,却有些不知如何作答,只好说些阿谀奉承的。
“既如此,明日让你弟弟过来,我且瞧瞧是不是个能吃苦的。”云怀瑾勾了勾唇,让子余起身。
“多谢少爷。”子余欣喜的几乎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