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江上云却怎能对白教法王说明真相,只好姑且答应下来,骑上那匹白马,说道:“我也但愿早日找着师妹,回来昭化拜谒你老人家。”
他跑了一程,越想越不是味道:“我何苦去讨没趣,还是先把这匹白马送去给邓姑娘,换回我的坐骑吧。天山派的掌门人唐经天和爹爹也是老朋友,要是在路上碰不见邓姑娘,我就索性也到天山一趟。”他料想法王此时已经踏上归途,也不怕遇上他了。于是便即折回原路,径往天山。
主意虽然打定,心情还不免有几分惆怅:“师妹恐怕已经找到杨华这个小子,此时他正在谈论我也说不定吧?哎,想不到我和师妹一起长大,我在她的心目之中,竟然比不上一个和她相识未久的外人!”
金碧漪还没有找着杨华。
和江上云一样,她也是心乱如麻。同时感到了几分歉意:“我这样把他扔下,师兄此时不知是怎样了?不过谁叫他对杨华成见太深,我说的话他又不肯相信。”
“急于找着杨华,拦阻他做傻事。这桩事情又是不能和师兄说的,唉,只好留待将来,再向他赔个罪吧。”
白马跑得飞快,但跑了两天,仍然没有碰上杨华。
不知怎的,她忽然又想起江上云说的那位邓姑娘来了。“杨华真的和她很亲热么?还是大师兄故意夸大其辞,为的是激怒我呢?”
她没有见过邓明珠,但她也曾听人说过她的美貌。“杨华是个老实的人,他该不会见到人家的姑娘长得美貌就动了心吧?但江师兄却说是亲眼看见他们十分亲热?江师兄虽然脾气暴躁,我不喜欢,可是他从来不说谎的。恐怕也不至于是为了要激恼我而说假话?”
马儿在飞跑,心潮在起伏。金碧漪不觉感到几分妒意了。草原上一阵寒风吹来,金碧漪瞿然一省,蓦地发现了自己的秘密,不由得脸上发烧,想道:“我为什么要妒忌那位邓姑娘?啊,原来我是真的爱上杨大哥了。记得和他相识未久,他就和我说过,人之相知,贵相知心,虽然他从未有向我表白心事,我也知道他是喜欢我的,我为什么还要怀疑他呢?”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忽听得背后马铃声响,金碧漪不自觉的回头一望。
幸亏她刚好回头,就在比际,一枝利箭正在向她射来。金碧漪把手一抄,接过了那枝箭,反弹回去。接着一个镣里藏身,避开了连珠续发的第二枝利箭。第三枝能射来,已经是落在白马后面。
金碧漪笑道:“我道是谁暗箭伤人,原来是你们两个侥幸还没死掉的狗腿子。”原来在她背后追上来的两个人,正是个多月前,她和杨华在玉树山碰上的那两个御林军副统领马昆和御林军军官周灿。
当时他们都给杨华打伤,滚下山坡,金碧漪如今骑的这匹白马,也正是从马昆手中抢来的坐骑。这两个人是奉命前往拉萨的。想必是他们一养好了伤,便即又赶来了。
马昆大怒喝道:“好小子,胆敢偷了我的坚骑,有胆的你莫跑!”周灿也在喝道:“姓杨那小子呢?躲到哪里去了?”
金碧漪自忖未必打得过他们两个,于是笑道:“有胆的你们追来吧,我和杨大哥正是在前面有个约会。你要见他,容易得很!”她扔下了两句话,虚打一鞭,白马嘶风,跑得飞快。转眼之间,已是把这两个人远远的抛在后面。
马昆、周灿二人听说杨华就在前面,不禁都是吃了一惊。周灿低声说道:“只是这个小子,咱们还好对付。姓杨那个小子倘若真的也在前头,咱们只怕吃亏。不如宁可多走两天,走另一条路,让开他们吧。”
马昆是御林军副统领身份,不好意思便即示弱,沉吟半晌,这才说道:“也好。反正这小子倘若敢当真骑了我这匹有大内烙印的白马,前往拉萨,咱们的人也不会放过他的!”这几句话他可是大声说的了。为的是想恐吓金碧漪前往拉萨,要知金碧漪倘若是真的和杨华前往拉萨,马昆虽然在那里有许多帮手,也还是有所顾忌的。
待到金碧漪走得远了,马昆压低声音说道:“你知道她是谁吗?她不是小子,她是姑娘。”
周灿说道:“我也看出一点痕迹,似乎是女扮男装的野丫头。只不知是谁?”
马昆道:“我已经打听出来了,她是金逐流的女儿。刚才我是特地不说穿,把他当作是不知来历的小子办的。你要知道金逐流虽然和咱们作对,但他是天下第一剑客,咱们的本领和他可差得远。要报他的女儿帮那姓杨的小子伤了咱们之仇,也还是以当作不知为好。”
金碧漪并不知道已经给他们识破行藏,心里还在暗暗好笑:“他们口口声声骂我是臭小子,要是我真的是个小子,倒可免掉许多烦恼。嘿嘿,这两个鹰爪孙是老江湖,但我在不到两个月中,和他们交手两次,他们仍然看不出我的破绽,看来我倒也真的可以冒充‘小子’了。”很为骗得过两个精明干练的公差的眼睛而得意。
但在得意之余,却也为了一桩事情有点烦恼,“原来这匹白马是烙有大内印记的,我可还没有留心在意。马昆和周灿这两个家伙已经在路上发现,那个‘五官’之首的邓中艾和刘挺之、叶谷浑等人,想必更是在他们之前,早已到了拉萨。要是在拉萨给他们碰上,我孤掌难鸣,倒是麻烦。不过,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但愿在路上就碰见了杨大哥。”
马不停蹄的跑了约莫一个时辰,前面出现一条岔路,路口有间茶铺。金碧漪暗自思量:“我这匹白马比他们的坐骑快得多,此时少说也把他们甩后十里了。莫说他们害怕碰上杨华,就是胆敢追来,也是决计追不上我的了,我倒不妨坐下来慢慢喝一杯茶,打听打听杨华的消息。”
金碧漪把白马系在门外,走入那间茶铺,一面喝茶,一面和那卖茶的老汉搭讪:“我是前往拉萨的,不知该走那条路才对?”
卖茶的老汉说道:“两条路都可以走得到的。不过左面这条路是直路,右面这条是弯路,须得绕过嘉黎和鲁贡这两个地方,才能到达拉萨,大约要花两天工夫。”
金碧漪笑道,“那还有谁肯走弯路?”
老汉说道。“那两个地方恳畜牧区,内地来的马贩子就要到那里去。小哥,看你的模样不像是做生意的吧?”
金碧漪道:“我是给一个朋友到拉萨找事情做的。”
那老汉道:“当然是走左面的直路省事了。”
金碧漪道。“我那位朋友比我早两天动身,不知可曾在此经过?”当下对老汉说了杨华的形貌。
那老汉脸上似乎有点古怪的神色,说道:“不错,是有这么一个少年,昨天中午时分,还在我这铺子里喝茶呢。”
金碧漪道:“他是走左面这条路吧?”“不,他是走右面那条。”“你没有告诉他右面那条路是弯路吗?”“告诉他了,不过……”
金碧漪怔了一怔,问道:“不过什么?”那老汉缓缓说道:“昨天我碰上二件从所未见的怪事,你那朋友……”金碧漪吃了一惊,连忙问道:“他怎么样?”
那老汉道:“昨天你的朋友在这里喝茶,他也和你一样,向我打听一个人。”金碧漪道:“啊,他打听谁?”心里甜丝丝的,只道杨华要打听的人,当然就是她自己了。她明知故问,让那老汉说出来,听着也觉舒服。
哪知道老汉说了出来,却大出她的意料之外。
“他问我有没有见过一个年约四十来岁,蓬头垢面的腌脏汉子路过。”金碧漪皱了皱眉,说道:“一个中年的腌脏汉子?奇怪,是什么样子呢?”
那老汉道:“还有更奇怪的呢,说来也真凑巧,他说的那个人,我以前没有见过。但就在他向我查问的时候,只听得踢啦踢啦声响,那个腌脏汉子穿着一双破鞋,自己在路上出现了!”金碧漪诧道:“他们是朋友吗?”
那老汉道:“大概不是吧。我听那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