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西黛也不捂脸,沉声道:“是,昨日娘走后,二爷缠着媳妇给他讲故事。媳妇不知二爷怕鬼,给二爷讲了些鬼怪的事情。惹得二爷如今这副模样,还请娘恕罪。”
她的不卑不亢以及大方的承认反是老夫人没料到的,她本不知永潇变成这样真的是因为虞西黛,刚才打她也是这几日来积在心里的气,今日永沇走了,终于能发泄出来。听虞西黛这样说,她似乎更有理由再在她脸上加上一巴掌,一左一右不厚此薄彼。
虞西黛被掴了一次怎会没有准备,见她的手挥过来,反应急速地伸手接住,声音仍是柔和温顺。
“女人年轻时最重要的便是这张脸,儿媳年幼时在京都也听从宫里传来的习惯,惩罚那些婢子们时不能打脸。娘今日已经掴了儿媳一巴掌,错的是儿媳,儿媳也认了,娘若是要再扇第二掌,可是认为儿媳连那些仆妇都不如?”
老夫人冷哼一声,要甩开手。虞西黛放手时力度大了些,老夫人一个不小心,往后倒了一小步,又被气得不轻,拐杖敲着地面怒斥。
“跪下!”
“娘现在不找人解决二爷现在的麻烦,怎的又开始训斥儿媳了。”
她说着,老夫人拿了拐杖要来打她的腿,被她往后退了两小步灵巧躲开。老夫人朝身旁的家丁吼道:“你们还愣着作甚?快架着这贱妇跪下!”
家丁略显犹豫,一边是大夫人,一边是老夫人。然而他们看到了老夫人冷厉的眼神,就抬脚往虞西黛走来。锦杏连忙冲到虞西黛身前张开双臂想要拦住他们。
“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这可是永家现在的女主人,你们若敢——”
“把这妮子拖到一边去!”
“锦杏——”虞西黛蹙眉,锦杏被两个嬷嬷拖到一边,她朝她摇摇头,示意她别挣扎。那两个家丁走到她身边说了声“夫人得罪”,伸手架着她逼她跪在地上。对上身强力壮的家丁,她自然挣扎不脱,身边有没有心腹家丁,除了锦杏和山茶,自然没人能来帮她。
老夫人走上来,伸手在她右脸上补上一掌。
“在我眼里,你连那些洗衣的婢子都不如。”说着,命令家丁道:“你们在这里看着她,让她跪倒明天早晨,不准她吃东西!”
那边,锦杏口里一声声喊着小姐,还是想冲到她身边来。她瞪着老夫人,正好被转过头去的老夫人看到,老夫人朝永花使了个眼色,永花点头,走上前去挥手给了锦杏两个耳光。
虞西黛双拳不由捏紧了。
天边的乌云渐渐汇集,天色越来越暗,竟开始飘起毛毛细雨来。
“都散了,留几个人看着二爷,永兰,你吩咐人去金鸡寺请老方丈来替二爷看看,莫不是听了这贱妇的话,中了邪。”她又看了眼虞西黛,对站在她身边的两个家丁道:“看好她。”
“老夫人,那——”永花说着,眼睛瞟向一边啜泣的锦杏。
“她们不是主仆情深?让她陪她家主子一起跪。”
押着锦杏的嬷嬷听此,这才放开锦杏。锦杏抹了把眼泪,冲到虞西黛面前,虞西黛忙将她搂在怀里,拍着背轻轻安抚。等老夫人走了,她才推开她仔细瞅着她脸上的掌印。
“那个老不死的,竟然下这么重的手。你看看这脸都肿成这副模样了。”她说着,伸手小心摸了摸锦杏的脸,替她擦去眼泪,又说:“杏儿别伤心,总有一天我会让她加倍偿还的。”
“我……脸虽然很痛,可是小姐……老爷和夫人从小就不舍的打小姐,如今嫁到这永家,竟然挨了打。小姐的脸也肿了……”一边说,眼泪更是像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地往下落。“小姐一定很痛,可是锦杏却一点办法都没有……看着小姐被欺负……”
“傻瓜,今日的事是我始料未及的,你放心,以后不会在发生这种事了。”
“可是……可是……”
“傻瓜,再哭下去就不漂亮了。你去,叫山茶来,让她准备点东西药水还是什么的给我们敷敷,不然可没脸出去见人了。”
锦杏将目光转向一边站着的两个家丁。虞西黛同样看向他们,放大了声音。
“你们惧怕老夫人,敢在大爷不在的时候对我动手,无非是见我是新进门的,没有威信。”
家丁不敢插话,低着头更是不敢看她。却一副不准锦杏离开的架势,虞西黛皱了皱眉。
“但你们也要记住了,老夫人已经年迈,这永家总有一天是我和大爷的。更何况还有虞家在那,我现在动不了你们,被你们押着跪在这,不代表我动不了你们的家人。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无论是虞家还是蒋家,都能让你们的家人死无葬身之地。你们进永家当差不就是为了让家里人过好点?仔细想想,真的惹怒了我,后果不是你们能承担的。”
左边的家丁露出为难的样子,呐呐道:“夫人……不是小的成心,只是老夫人的命令在那里,小的不敢不从。还求夫人不要迁怒于小的的家人。”
虞西黛冷哼一声,将目光投向不远处老夫人留下来注意永潇动态的家仆,目光落在缥碧身上,加大声音。
“老夫人在你们心中的威信自然比我高,你们宁可得罪我。今日之事我便不计较了,也不在意你们阴承阳晦,做墙头草。只是你们若还是一心讨好老夫人,可别怪我日后心狠手辣。人待我好,我自然加倍待他好。若敢做什么不利我的事,总有一天我会加倍偿还,时间还不会短,你们大可一试。”
家仆们均低下了头,似在心中权衡。
房里,永潇听见虞西黛的声音,飞速翻下床,走到门边小心翼翼地问道:“是嫂嫂吗?”
虞西黛冷哼一声,不答。
“是嫂嫂在外面吗?是不是嫂嫂?是不是嫂嫂?”
嫂你妹。还不是因为你这个瘟神,害她挨了两耳光,还殃及锦杏。她朝锦杏抬抬下颌,锦杏看了眼两边的家丁,起身往前院方向走去。其中一个家丁本想伸手拦下他,却被另一个看似更成熟的家丁眼神制止。
确实如虞西黛所说,他们只是小小的家丁,无论是目前占了上风的老夫人还是眼前这跪着的大夫人,都是他们惹不起的。尤其大夫人还说了这番话,可见是个同样狠绝的主。既然虞西黛说不介意他们当墙头草见风使舵,而且走的又不是虞西黛,只是个小丫鬟他们就当没看见。老夫人令他们看着虞西黛,没让他们看着这个丫鬟,若老夫人问起了也好推脱。
又不至于得罪虞西黛,两边都讨好的事谁不做谁就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