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我最想和他在一起的男人关宇,这三年来,他如同一朵蒲公英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飘到了我的身边,陪过我度过了整整四个夏天,但是他却果然是蒲公英,他来过,然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可能还没有原谅他。如同他一样。
可是我放不下他,这也是真的。
我报读的那个夜大,学了三年的英语,终于把自己憋足的英语修补了一下。
后来,我向郭蒙辞行,然后背上行囊,去到了阔别多年的荷兰,阿姆斯特丹。
这个地方,变化也是惊人的,那一年的小小的街道,已经变得更整齐,更光亮,让人踏上去,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只是那一年,魏敏带着我和叶原野谋生的那家小店上面,贴着一张小小的纸条,我看了老半天,翻译过来大概是店家出门了,再过一段时间才会开业。
我找到了便宜的旅馆,然后在那一年叶原野经常带我去的酒吧里面找到了一份打鼓的兼职工作,我的队友们,他们来自世界各地,有着不同的肤色和性格,但是他们都会竖起大拇指对我用憋足的中文说:“叶秋葵,中国女人好样的。”
兜兜转转,我发现我还是比较适合打鼓,手起手落间,沉寂的鼓面被我撼动,发出惊天动地的声音,舞台下就有人随着我这样的鼓声疯狂舞动,这让我觉得浮生若梦,不枉此生。
而那些宝石冰凉闪耀,它们会迷惑我的心,它们会交给我冷漠。
所以我丢下那些宝石,丢下那些不切实际的梦想,重回荷兰,重新过来那一种非要费尽心机才能讨要来的生活。
后来,我还是重遇了关宇。
乐队的成员邀请我去郊外看漫山遍野的郁金香,他们用憋足的中文来迁就我,而我用憋足的英语和他们交流,那漫山遍野的花海,满天的香气,兴奋的人一波一波地跑来跑去,而我就在其中看到了大叔关宇,他歪着脸,像是给人指路,他细细听完两个游客的话,指了指前面,还带着两个人走了十几米远,再一次重申了一次。
那一刻,我感觉和他跨越了山山水水,哪怕我们之间隔着三十多米的距离。
我原本想走上去,伸手就甩给他一巴掌说:“关宇,你大爷的,你知道不知道,其实我找你找得很辛苦,你知道不知道每一次我自己去关家大宅,都觉得孤独和苍凉?你知道不知道你离开了之后我见识了商海的残酷,忽然就一下子对你心生抱歉?”
可是我不敢。我怕我的出现,会惊扰他,会破坏他现在一切的安静祥和。
他显得很快乐,身上穿着白色的t恤,穿着破洞的牛仔裤,他的手里面拿着刚刚采摘下来的各色郁金香,他的脸上带着完全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原来离开了我,他变得那么快乐。
而我却钉在原地,不肯走,也不让别人走,那一刻,我为自己的自私感到羞愧。
而乐队的那些小伙伴,簇拥着我就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我甚至没有迟疑,就跟着他们走了。
而关宇,我一下子和你,又隔着不仅仅三十米的距离。
曾经在无数次,午夜梦回的时候,我梦见你,你的笑容淡淡,却情深款款,你说:“叶秋葵,我想,我们还是要在一起,创造无数的可能。”
醒来,午夜的风穿堂而过,我在本应熟悉却陌生得无以复加的场景里面,忽然就泪流满脸,泣不成声。
而你呢,离开了我,你变得更好,这让我一下子感觉,没有了我,你会过得更好。
然后我,怀着重重的心事,跟着乐队的成员在另外一片山岗的花海里面遨游,然后我对他们说,我漂得累了,我要回国了,我只能再打一次鼓了。
我最后的一次打鼓,狂欢过后,我把鼓棒放进背囊,和那些好兄弟好哥们告别,然后背着背囊再一次走了那条幽深的路,再一次经过那个小店的门口,我驻足在那里,站立了很久。
那张纸条已经被撕掉,主人应该是会来了,我甚至还在才想着里面现在在卖一些什么,会不会也是古玩呢?毕竟魏敏之前卖的是古玩,然后很多游客来了一次之后,下一次还会再来,那些客源还算源源不断。
我就这样倚靠在那道古色古香的门上面,贴在上面,任由回忆拽着我的手,带着我不断地一直后退,后退到很多年前那些好像永远都没有悲伤的日子。
忽然,小店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门被拉开,而他就站在那里,对我说:“嘿,你好,请问需要一些什么?”
灯被拉开,光芒飞快地跑到我的眼里面,放眼望去跌入眼帘的是错落有致的货架,上面那些散发着古旧的光芒的瓶瓶罐罐,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似乎对我说:“嗨,叶秋葵,好久不见。”
所有的摆设,是印象中的样子,似乎丝毫未改变过。
而店家却变了人,变成了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国男人,他的脸上并未挂着午夜被吵醒的不耐烦,反而带着平静的,眼神清亮。
可惜的是,最终被我惊扰。
我尴尬万分,想要逃开,想要当做这一场遇见从来没有遇见一样,而他却飞快地走过来,拽住我的手,一把把我拽到他的怀里面,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