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德抬眼看她一会儿,冷淡的哼了一声:“关我什么事?”
“咦?”高大胖咽了一下。
欧德继续口气平平的陈述:“我为什么要带你熟悉社会?为什么要带你进城?为什么要把我的房子给你住?之前留下你是因为需要有人协助我做实验。现在我只要躺在椅子上等死就可以,不需要帮忙,自然也用不着你。我为什么还要收留你?”
“怎么这样……”高大胖很意外,连反驳的声音都是难以置信的。
“我有什么地方说错了么?”欧德冷笑,“还是我没有权利选择不照顾你?”
高大胖愣在原地。
果然怪老头都是喜怒不定的。
可是其他的事都放在一边,欧德的话倒是让她第一次开始思考一个问题: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开始理所当然的认为别人只能对自己好呢?
是因为自己一直都有人可以依靠吗?
在地球的时候,有父母可以依赖;来到萨恩星,就一直处于梵卓的羽翼下;即使出来逃亡,也被欧德捡回了家。父母无条件的让她依靠,是因为血缘的牵绊;梵卓庇护她是因为血液的吸引;而欧德只是因为她有用处才收留她。
可是当这些不存在的时候,当对方是个陌生人,也不会为她的血液发狂的时候,其实高大胖这个存在,帮不上任何忙,一无是处。人家凭什么,一定得让她依赖,得对她好呢?
既然是因为她有用才收留她,那么对方当然也可以因为她没用了而丢掉她。
既然是因为想要吸血才对她好,那么对方当然也可以因为想要吸血而对她不好。
为什么自己受到照顾时觉得理所当然,受到伤害就觉得对方十恶不赦了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会为了自己的目的伤害你,当你没有价值的时候就会扔掉你。
如果这是很自然的事,那么别人对你好就是对了吗?对你坏就是错了吗?
高大胖不知道答案了,拽过被子蒙住头,痛苦的在沙发上蜷成一团,搂着膝盖抱紧自己。
来到异星球的整整一年之后,在砂海的最后一个晚上,高大胖第一次失眠了。
…………………………
第二天清早,高大胖收拾了自己全部行李,在沙发上呆呆的坐了一会儿。
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高大胖拉开冰箱拿出最后一瓶水,仰头咕咚咕咚的喝光,抹了抹嘴,然后去找欧德谈判。
“我想跟你打个赌。”高大胖气沉丹田,努力把这句话说得很深沉。
“我都快死了,赌什么赌?”可惜对方似乎没什么兴致。
高大胖深吸一口气,斟酌着说出反复思考了一个晚上的台词:“昨天跟那个血族的见面已经证明,你研制的去味剂是有效的。可是,那只是在普通情况下。其实我得告诉你,当我身上有伤口,真的流出血的时候,任何去味剂都压制不住!而地球的女性人类每个月都会有一种叫做月经的东西。直白的解释,就是连续五到七天的少量流血。”
欧德挑眉,“真是有趣的种族……但那又怎么样?”
“我想跟你打的赌,就是赌你能不能做出解决这个问题的去味剂。”
“很有挑战性,不过……”
“而且!”打断欧德的话,高大胖甩出最后的诱惑,“有件事我要说在前头,其实这个问题连帝都的长老会研究院所有科研人员加在一起也没有解决。之前那个日用去味剂,科研组也是用了两三个月的时间才做出来。可是你,当时只用了七八天。所以我打算赌一次,也许……你能创造出长老院都无法解决的奇迹也说不定。难道你自己就不想知道吗?不想试一次吗?”
“……”不为世人尊重的化学家欧德终于从轮椅上转过头来,盯着高大胖的脸庞半晌,缓缓问:“赌什么?”
高大胖瞬间放松肩膀,表情终于柔和起来,“就赌你的房产。”
“什么?!”欧德瞪大不太大的眼睛!
“你不打算收留我,房产也打算交公。之前我本以为反正那房子和资产你也不用,当然会做好事让我暂住。后来我才明白,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事,你也没理由这么照顾我。所以,既然你不给,那我就自己争取。”
站起身,抽出昨晚填写的资产上交清单,高大胖三两下撕碎,扬手扔在老人面前,“跟我赌吧欧德,我知道你也想试试!”
“……”欧德盯着地上的碎纸片沉默了一会儿,掉转轮椅驶回了地下室,只远远的扔下一句话,“去把行李收拾好……还有,把地板给我扫干净!”
高大胖站在原地,止不住的微笑……
那一天晚上,一派来的黑衣蒙面护送队迎接到的是一老一少,两位乘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