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助战了,这几千人马连商洛山都过不去,就算侥幸过了商洛,马上就遇到巩昌府汪世显的上万精锐。”毕资伦恨恨的说道:“现在我确实无法可施,只有先去寻求郑云鸣的协助。”
秦武笑了起来:“你真把郑云鸣当成神仙了么,千里之外,关山重重,他能有什么办法?”
“有办法。”白翊杰摇着白色的羽毛扇,一副笃定的模样。
郑云鸣凑近了他低声说道:“军师,没有把握的事情,不好随便应承吧。”
白翊杰把白羽扇一横,说道:“此事都统就不要插手了。”
他对毕资伦说道:“此事并非公事,先生这一趟并非为了大宋,咱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交情。不知道这么大一个人情,先生要拿什么偿还?”
毕资伦的脸抽搐了一下,他知道自己所持的立场跟郑云鸣和白翊杰有着微妙的差别。如果是秦武或者王登出言求恳,郑云鸣一定满口应承。但自己要请求这件事情,就一定要给白翊杰报酬。
他握了握在桌面下的拳头,用一种低沉的声音说道:“兴定二年,也就是南朝嘉定十年的时候,大金派左副元帅仆散安贞领军南征,我亦在军中,大军一路攻破了许多州县。一直到攻破蕲州,缴获南朝钱粮珍宝不计其数。但是大军返回的时候,被宋兵设计,在淮河南岸折损了许多人马。仆散元帅恐怕宋军乘胜来攻,本军尽力血战得来的许多虏获反而被敌人轻松夺了回去。于是下令将这批金银珠宝埋藏在一个秘密的地方,然后全军撤退。”
“于是这就是你开出的条件?”白翊杰说话的声音仿佛是从鼻孔中出一样:“我等有郑都统在此,难道还能缺了钱花?”
郑云鸣扭过头来望了白翊杰一眼。钱多的不愁用,他还真说得出口。目下荆鄂都统司的府库中只有不到五十万缗的积存了。看起来好像是还能支撑一阵,实则各种项目如同饥渴的野兽一样狼吞虎咽着荆鄂军的积蓄。使得郑云鸣不得不小心计划着开支。他又在小赵制置使面前力主加强地方防务,建立官民一体的整体防御架构,这个时候不好再向地方上多做索取。现下正是青黄不接的时节,如果能收到这么一笔意外之财可谓是天上落下来的惊喜。
但白翊杰好像毫不体恤郑云鸣越来越瘪的荷包,只是微笑道:“光凭这一点金银是买不动我的人的。”
毕资伦双目圆睁,握紧了拳头好像要作一样,呆坐了半晌,才咬着牙关说道:“你待要怎样?”
白翊杰慢慢的说道:“我听说蒙古人为了南征方便,在徐州开设了战马监,养殖的可供骑乘的良马有三万匹之多。先生可知道这个事情么?”
毕资伦没好气的答道:“知道又如何?蒙古人既不相信汉人,也不相信女真人和别的人,马监都是漠北来的人掌管,旁人一根针也插不进去的。”
“但徐州城外驻扎有很多军队,其中不少原是先生的旧部。”白翊杰淡淡的说道:“只要先生能协助我取了这三万良驹,我自然答允会州救援之事。”
毕资伦恨恨的说道:“联络旧部,部署计划,总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敌人旦夕就要破会州,时间怎么能来得及?”
白翊杰见他说的认真,也放下了羽扇,正色说道:“欲行此计,当然不是马上实行。现在两淮也在紧张的准备防秋,抽调不出需要的人手。我只要先生一句话,然后等到明年春夏有空闲的时候,联络两淮方面,准备大举。”
他微笑着说道:“以先生高义,难道还能说话不算不成?”
毕资伦哼了一声,点头道:“既然如此,咱们一言为定。”
“话说在前头,会州正当蒙古人兵锋之前,是蒙古人亟欲拔除的心腹大患。入秋之后,驻扎在兰州的蒙古军主力必定会倾巢而出,全力攻击会州。我等只是凡夫俗子,又不是真的肋生双翅,能飞进会州城将人救出。能救得便是功德,若救不出来,先生也不要责怪。”
“但求尽人力而已,成败系于天命,岂能强求完美?”毕资伦这几句话说的很是凄凉,社稷已经倾颓,要从一片废墟中重新建起国家,本就是一件希望极为渺茫的事情。成败的确需要上天给予一点运气。
毕资伦告辞的时候,白翊杰居然破天荒的亲自送到了衙门口,对于自重身份的他来说,无疑是一个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