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朝夕轻轻地吐了口气,还有心情对背后人道:“你若是再长高点儿,这会儿咱们两个看着就更般配了。”
江离一记肘击撞在了他腰上。
戚朝夕对他毫无防备,这下硬是被力道撞得往前扑出了一步,心里诧异道莫非是戳到了他痛处。下一刻,一支箭挟着呼啸的风声,险之又险地贴着他脑后擦过。
只见墙头半蹲了一个手握铁弓的女人,黑衣裹着起伏有致的曲线,手腕上缠了条细链,串着蚀刻九瓣花痕的白银坠子,显然在教中是有些身份的。女人不紧不慢地又搭上一支雕翎箭,将弓弦拉到极致,只虚瞄对准,等候时机,因为她要把控局面,将每一箭都用在至关重要的地方。
“我去对付她。”江离迅速做出判断,说着就要动身,却被戚朝夕拉了一把。
“生死关头不论男女,她不死就是你死,用不着不忍心。”戚朝夕稍偏头瞧了他一眼。
“……”江离轻轻挣开他的手,低声道,“我知道。”
戚朝夕便不再多说,绸带猛地一颤,他纵身袭向宁钰,江离掠上了高墙。
女人对来袭毫不意外,箭头随目光扭转,在他迂回而又迅速逼近的情况下依旧牢牢锁定住了心口位置,直近到令人难以闪避的距离,骤然松手放箭。雕翎箭尖啸着冲向心口,江离几乎半个身子都仰倒过去,箭尖将衣衫划破一线,终究是避过了。他直起身的同时一剑挥出,女人抬弓相接,砰然震动中卸去了力道,她手腕翻转如同拈花,铁弓飞旋,竟用弓弦缠住了他的剑。
江离手上的只是把寻常铁剑,做不到削铁如泥,而女人的弓弦却不知是什么材质的,极为柔韧,想要割断都不易。
倘若单打独斗,双方兵器缠在一处,是一损俱损,彼此都受制,然而此时附近的黑衣人渐渐围拢了过来,趁着双方僵持的时刻,无数劈斩下的刀光连成一片狂潮,要把江离整个淹没。
不必回头就明白了身后的声响,江离当机立断地松开手,抬脚用力踹上剑柄,将缠在一处的兵器踢飞出去,摔在地上,青灰色的虫潮瞬间将它们吞没。与此同时,他腾空跃出,刀光追在身后接连砸落墙上,碎石飞溅。
或许是心疼那把弓,女人手无寸铁后反而更不肯放过他,迎面扑上封死了江离的去路,双手狠狠地擒住了他的肩头,而身后一道刀光眨眼追至。
又是一声箭啸,刀光斜晃着堪堪滑过他颈后,然后随着刀主栽下了墙头。
江离转头望去,沈慎思已经张弓转向了其他目标,他和所带的那行人都赶到了,与庭院中的黑衣人混战起来,顿时厮杀声大作。
江离稍松了口气,专注应对起了面前的女人。他反手扣住女人脉门,稍一用力便将肩膀挣脱了,女人旋即抬掌击来,两人瞬息间过了几招。内力冲撞激荡,女人惊异万分地发现这少年年纪虽轻,内力竟半点不逊于那些一流高手,这般耗下去,自己绝对讨不到便宜。
只这一瞬分神,右手就被死死锁住,女人却不在意,反笑道:“少侠好身手,只可惜冷淡又不懂得疼人呢。”她侧过头随手在鬓发一抹,投怀送抱似的依在江离身上,凑在他耳旁吐气,“唉,也不知谁有那个本事,将你拐上床尝尝滋味。不如这样,让姐姐先教你快活……”
她话音卡住,江离出手如电地扣住了女人的喉咙,拉开了一段距离后,便看清她咬着一枚乌黑的簪花,侧边锋利如刀,再差分毫就要狠狠割开脖颈。
江离缓缓收紧手掌,女人娇媚的笑容扭曲了,簪花掉下,嫣红嘴唇微微颤抖了起来。
这感觉真是古怪极了。女人身体也禁不住因窒息颤抖,美艳面容上泛起青白,额角青筋狰狞浮现,添上眼中的怨毒,形如厉鬼一般,而掌下的肌肤光滑温软,他能触到颈脉的跳动,甚至听到她喉骨濒临破裂的声音。
江离不由得微微松了手。
女人猛然竭尽全力地撞在他肩上,江离踉跄退了两步,余光瞥见身后一道刀光刺来,他身形稍偏,腋下轻巧地夹住了刀身,竖掌作刀劈昏了身后的黑衣人,长刀便也落在了手中。女人复又扑杀上来,江离再无犹豫地一刀递出,穿透了她的胸膛,鲜血溢了满手,血腥气汹涌地包裹住了他。
院中突起几声惊呼,几点火光沿着绸带自远而近地烧来,绸带失力飘落,踏在上面的黑衣人摔进虫潮,而毒虫也成了上好的柴薪,火光蔓延,烧成满院熊熊烈火。
这是约定好的暗号,意味着地道中的人已经从侧门顺利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