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乍响的一嗓子宛如一道霹雳,不等家仆说完,叶星河提起衣裙就往回奔跑,秦征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见状再顾不上其他人,连忙追了上去。余下戚朝夕、江离、薛乐三人惊诧不已地对视了一眼,随之跟出了门。
“等等,”没走两步,戚朝夕突然叫住了两人,“你们仔细听。”
江离和薛乐站在院中凝神倾听。
“叮——”
隐隐约约,悠长清脆,像是铃铛声响。
江离敏锐地判断出了声源方向,出于一种奇异又强烈的直觉,他纵身跃上了高墙,丢下一句话后便循声而去:“那边交给我。”
戚朝夕和薛乐也不耽搁,继续往对面院落去,却不料穿过了月洞门,竟然直接望见了慢吞吞、一步接一步挪动着跨出房门的陈长风。
比他们更震惊的叶星河站在院中走不动了,只痴痴地瞧着他,捂住了嘴泪如泉涌,而秦征大喜过望,快步迎了上去,一边唤着他的名字,一边张开手臂想结结实实地拥抱他一把。
然而在秦征刚触上陈长风肩头的一刹那,陈长风突地动了,屈掌成爪直袭上他的心口。秦征毫无防备,钻心剧痛逼得他在本能反应下急退,脚步踉跄地跪倒在地,额头冷汗一齐冒出,他咬着牙低头去看,胸前衣料上缓缓渗出了五点血印。
叶星河惊叫出声,当即扑上去拉住陈长风的手臂:“长风你干什么!你不认得大哥了吗!你……”
陈长风用力一挣,她便如一片落叶般被挥扫在地。
“陈长风,你混蛋!你连我也不认得了吗!”叶星河从地上忍痛撑起了身,不能置信地盯着他,她从小到大一向有人庇护疼惜,何曾摔得这样重过。
“星河快逃!长风他已经失去神智了,他会杀了我们的!”房中挣扎着爬起了两人朝她大喊,一个中年人一个年轻人,显然是她提及的二叔和弟弟,两人口鼻都溢出了鲜血。
“怎么会……”叶星河颤声道,“长风,你看看我,我是你的青梅竹马,我是你的妻子啊!”
可陈长风全无反应,往前踏出一步,再度屈指成爪朝她探了过去。
间不容发之际,一道青色身影倏然掠至,拔剑挡在了她身前,铁剑与肉掌相撞竟发出了锵然一声,宛若金石猛击。薛乐顿时一惊,剑上传来的触感浑然不似血肉之躯,坚固刚硬,仿佛陈长风的肌体已结成了一块块顽石。
薛乐心知不妙,不再直面硬碰,伸手挟起叶星河飞身后退。
“叮——”
远处又传来一声铃铛响。
陈长风随之追向薛乐,这次的速度并不慢,因此能明显看出他肢体僵硬,甚至动作轻微地扭曲着,仿佛无法很好地操控这具沉睡已久的躯体。
而薛乐一边要护住叶星河,一边挥剑应付追击,身形也快不了多少,何况这座别院不大,根本没多少地方供他腾挪闪避。眼看陈长风逐渐逼近,薛乐正欲开口求援,斜刺里突然伸出了一只手牢牢抓住了陈长风的肩头,借他往前冲的力道扭身一带,将陈长风拖得歪倒出去,重重跌在了地上。
戚朝夕紧接着俯身掐住了陈长风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细看,只见那睁开的一双眼眸里瞳孔涣散,是死者的特征:“奇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人蛊?”
仿佛应和他的话语,铃铛声再次响起,却更急、更促。
“叮——”
“叮——”
陈长风猛地扑向他,戚朝夕反应迅速地错身闪开了,拔剑出鞘,一招直刺向返身又扑来的陈长风的胸膛。却没想到陈长风抬肘一挡,凭借坚硬的躯体将攻势稍作阻拦,随即手掌压上剑身反推着滑下,向着戚朝夕的腰腹要害竖掌袭出!
戚朝夕当即侧身躲过,不由得惊讶了一下,因为陈长风是以掌为刃使出了个剑招。
看来人虽已死,武功招式还深深地烙刻在身体里,仍能人蛊所用。
戚朝夕不得不认真了起来,挽了个剑花虚晃过一招,由此趁隙逼上了陈长风的近前,内力凝注于剑身上后湛青色弧光一瞬闪灭,割开了他的喉管。
却没有一滴血液洒落,激起的只有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呼。
“不要!”叶星河竭力挣脱了薛乐的手,下一刻又被紧紧拦住了,她无法靠近,只能眼睁睁看着,喊着,“不要,求求你!我求求你,我等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长风他才刚刚醒过来,求你不要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