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三十七年,武林正道在山河盟的号召下再度联合起来,各路人马朝向般若教集结,誓要把新仇宿怨全讨回来,一夕之间,仿佛全江湖都在高喊着同一句话:歼灭魔教,围剿九渊山!
在定下围剿计划的次日,新上任的盟主孟思凡便携广琴宗的林示宗主和青山派的沈慎思找上了戚朝夕,开门见山地请他加入,道是他熟悉般若教的内情布局,必能为正道增添许多优势。
戚朝夕一边听着,一边暗自感慨,这孟思凡当了盟主后的气度果真大不一样,居然能压下敌意,对着自己客客气气地讲话,可惜还是不够沉得住气,他直接拉了广琴宗和青山派一同行事,想让天门派取代归云山庄晋身三大门派的心思太昭然若揭了些。
至于此番来意,明说是请,实则是要逼他站好位置。戚朝夕毕竟当过那么多年的魔教左护法,即便如今有青山派作保,但在讨伐般若教一事上,只要他有一丝的犹豫推拒,正道便再也容不下他了。
戚朝夕心如明镜,当即笑道:“我与般若教也有笔账要算,哪怕盟主不提,我也必然倾力相助。”
江仲越一伙人的死因虽是让般若教背了黑锅,但归云山庄与般若教之间确确实实存在着落霞谷惨案的血仇,因此江兰泽的情绪甚至比其他归云弟子更为激烈,而江离早就有意复仇,只是原先自知势单力薄,暂且搁置不提,如今得来机会,当然不肯错过。
于是归云山庄上下整点,两日后编出了一支由少庄主和戚朝夕师徒二人为首的队伍,与其他大小门派一并气势浩荡地朝九渊山进发了。
一行人日夜兼程地抓紧赶路,到能远远望见淡墨色山影之时,才缓下脚程,决定在附近的城中歇息几日,等待其他人马到齐,再好生计划。
到客栈时正值黄昏时刻,不见晚霞,乌沉沉的阴云之下,另一队人策马踩着腾腾黄尘也赶到了,劈面相逢,有一人青袍银剑,驱马到凑到近前,笑道:“两位,别来无恙。”
正是薛乐。
戚朝夕和江离没料到会在此处和他再见,不免心喜,三人一边往后院客房走去,一边谈起这些时日里的经历。薛乐将叶星河和陈长风的尸身护送回乡,一路上没遭遇什么麻烦,也没多停留,他婉拒了陈家人邀他小住款待的谢意,当天便离城去了附近的山川,自游自赏也颇得趣味,直到近日听说围剿九渊山,才收整行装赶来。
“沿途听闻消息,才知道我错过了多少事。刚刚听说江离与江少庄主结义,如今已是归云山庄的人了,恭喜。”薛乐瞧向江离,忽地一顿,不禁疑惑道,“说来江离这个年纪不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看着反而比我们分别前又矮了些,倒像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了。”
“……”戚朝夕脚步一滞,以打量的目光看向江离,还记得初次见面时江离的身量差不多到戚朝夕的鼻尖,现下他的发顶却只到戚朝夕的下颔了。两人日夜相处着没有察觉,直到被提醒起来对比,才发现《长生诀》对他的反噬已经明显到了旁人一眼辨出的地步了。
江离微微抿着唇角,也没有作声。
薛乐正觉奇怪,倏然觉得脸颊上微微一凉,点点晶亮闪动在晦暗下的暮色里,他惊喜仰头,望见天地间撒盐似的雪屑纷纷扬扬:“下雪了,是今年的初雪!”
院墙外一下子响起孩子们兴奋的惊呼声,客房中的侠客们也纷纷出了门开了窗,抬手去接雪花,笑逐颜开,都把这场初雪看作了个好兆头。
落雪越来越稠密,天地间覆上了一层朦胧的白,戚朝夕的眸色却缓缓变深,他看到江离发上沾上了细细碎碎的雪粒,与他额角鬓边的白发一般颜色。
初雪已降,距深冬还剩下多少时日?
两人与薛乐在走廊分别,默然无言地进了房间,房门一关,江离忍不住伸手拉住了戚朝夕的衣袖,戚朝夕一顿,偏头瞧着他,此时的天色已暗了,房中又没点灯,江离看不清楚戚朝夕的神情,只看到他的眼睛。
下一刻,江离突然被戚朝夕压在了房门上,背脊撞出了一声闷响,还未来得及反应,他的吻已重重落了下来。他的喘息响在昏暗寂静的房中,有些急,有些重,江离一瞬间快要喘不过气,抬手抵在戚朝夕的肩上,却也舍不得推开,他尝到了他压抑在心底的痛苦与煎熬。
戚朝夕适时放他呼吸,却不退开,磨蹭过他湿润的唇,啃噬着亲过他的下巴,又吻在他的颈侧深深吸气,江离还没被他碰过脖颈,只觉自颈后往下的整条脊骨都酥麻了,一时慌乱,不甚明显的喉结微微一动,便被戚朝夕含住了,江离整个人一颤,惊得‘啊’了一声,呼吸渐而促热。
戚朝夕的动作随之又是一顿,退开稍许,低头扫了一眼,终于有了些笑意:“嗯?”
江离脸上烧红了,这下手上用力地去推他:“你让开。”
“不用害羞,又没点灯,看不到你的。”戚朝夕重又吻住他,这次的情绪缓和了,慢慢舔舐在他口中,勾着他的舌尖缠绵,一只手滑下去帮他解决。
江离不由得闭上了眼,仰头靠上了坚实的门板,腿软得站不住,被戚朝夕另一只手环过腰撑住了。房外的雪仍在下,无人来往,只有簌簌的、静静的落雪声,江离身上发上的雪粒潮潮的化了,他分不清是戚朝夕的掌心灼热,还是自己的血液滚烫,只知道全身都是热的,连知觉也快要融化了,全向戚朝夕涌去。
房外天色彻底暗下的时候,戚朝夕终于放开了手,江离脱力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心跳不止,两颊烧得酡红,戚朝夕瞧不清,屈指轻轻刮蹭着他的脸,感觉着热度,低声问:“喜欢吗?”
江离用额头在他肩上撞了一下,闷声道:“别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