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扭头,噔噔噔地上楼去了。
冯令美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样不让人省心的弟弟,日后,也不知道到底要什么样的一个女人才能管得住他,让他收心。
老闫住的屋子在后头,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因为睡前多喝了一碗冯妈做的绿豆汤,被夜尿给憋醒,摸黑迷迷糊糊地起床,突然看到床前杵了个黑乎乎的人影,一动不动,吓了一大跳,猛地跳了起来。
“谁”
“我”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入耳朵,电灯啪地亮了。
老闫揉了揉眼睛,见是自家小少爷站在床前,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抬手拍着波波乱跳的心脏。
“九公子啊吓死我了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不休息怎么来我屋里了”
“没钱了。想向闫叔你再借点。来,来,咱们下棋”
冯恪之左右打量,似乎在找他的棋。
“阎叔,你的棋呢藏哪去了拿出来”
自从上次被小少爷逼着下棋输了几个月的薪资,不得不躲回老家才避过之后,一回来,老闫就把自己的棋给扔了。虽然后来有天,小少爷一高兴,又把钱赏回给了自己,但至今想起,还是心有余悸。一听他大半夜不睡觉,竟又跑来自己屋子要找自己下棋,汗毛倒立,哭丧着脸摆手:“九公子,求求你饶了我吧我没钱真的没钱”
冯恪之挑了挑眉:“那我问你,现在你还有没记我的小本本”
老闫“唉呦”了一声。
“九公子你就是再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了你不找我,姑奶奶们也一个比一个厉害,她们那一关,我就过不去啊何况,老爷今年也没让我再记了。”
老闫说完,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小少爷双手插兜,在自己的床前踱来踱去。
冯恪之终于停下脚步,转头问:“想不想赚外快”
老闫刚想点头,忽然又觉不对,紧张地说:“九公子,你想让我干什么我先说好,要是不好的事,你就是打死我,这钱,我也不敢赚的。”
冯恪之哼了一声:“就闫叔你这胆儿,你就是点头了,我敢放心让你去干杀人放火的事”
老闫陪着笑脸:“不是就好,不是就好。九公子你想让我干什么”
“替我盯着孟小姐的去向。去了哪里,和谁见面,最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也全都给我记下来,统统报给我。”
“越详细越好”
老闫一愣:“孟小姐孟家的那位小姐”
他问完,见小少爷不发话,只那样看着自己,显然是默认了。不禁迟疑:“这个这个好像不大妥”
冯恪之眯了眯眼。
“当初你拿本本一条一条记我,怎么没觉得不妥亏我信任了你这么多年你不干也好,咱们继续下棋这回你要是输了,别想我再把钱还你了”
“别我干,我干”
老闫屈服于淫威,哭丧着脸,只好答应。
冯恪之脸色这才转霁,说:“我之所以叫你看着点,也是出于好意。你想,上海这么乱,孟小姐是从小县城来的,又年轻,不懂世事,万一遇上坏人,我爹日后怎么去向孟老爷交待”
老闫觉得哪里仿佛不对,但再一想,小少爷的话好像又对。
心理负担一下消除了。
“是,是,九公子你说的对,这样也是为了孟小姐好。放心,我明天起就上工”
“记住,记得越详细越好不要让人知道是我让你干的”
冯恪之再次叮嘱了一声,转身而去。
司令部的夜校班暂定是隔日上的。
过了一天,傍晚,也是六点半,冯恪之再次准时来到了周太太的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