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早从玉桂口中得知了凤仙楼是怎样一个所在,可当兰芮站在凤仙楼门前看着打扮的花团锦簇的少女进进出出时,还是被这阵势震了一下,恍然间总感觉自己其实是去参加一场古代版的时尚发布会。
兰芝同样也被震住了,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簇新的葱黄杭稠褙子和嫩绿的漳纱裙子,在一片缤纷艳丽中非但没有预想的那般出彩,还因褙子花色过于繁复,显得特别村。
她又瞥了一眼身旁的兰茉,短袄纱裙的衣料式样与她大同小异,只因衣料花色简单,反而衬托出她的娇艳明媚来。再看兰芮,一身妆扮平淡无奇,莫说与兰茉和众少女相比,就是与她相比也差的太远。这样一想,她心中的懊恼总算淡了许多。
一行人只在门口略站了一下就被掌柜亲自迎上了三楼包厢。
凤仙楼上下三层,真正东家是谁众说纷纭,不过不管各人如何猜测,极有来头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凤仙楼从掌柜到伙计都是女子,这在京城酒楼中可是绝无仅有的,掌柜姓窦,人称窦四娘,窦四娘能做凤仙楼掌柜,自然是心思玲珑能言善道之辈。
这包厢分配也是极有讲究,全按各家在京城的权势分派,能上三楼的,除了公侯之家,便只有朝中一二品大员的亲眷了。
进了包厢兰芮才发现,每间包厢外所设的赏花灯的露台都是相连的,也就是说,只要你去露台赏灯,必然就会碰见其他包厢的客人。不过想起这凤仙楼的作用,她又觉了然,如果每个包厢的露**成一体,又如何有机会相看呢?
窦四娘吩咐伙计上了茶果,与老太太等行了礼,又言明伙计在门外听差,然后便领着伙计退了出去——屋中各人皆有贴身服侍的,留伙计在此反而碍手碍脚。
赵夫人向露台外望了一眼,看见那日在长兴侯府见过的宋国公夫人和武定伯夫人站在露台上闲聊,便推了兰芝一把,笑着与众人道:“有几个认识的夫人在外面,媳妇先带四丫头去打声招呼,再回来陪老太太。”
一句话,引得众人也往外看,文夫人见是那两位破落户,对赵夫人上赶着去巴结很是不屑,可想着赵夫人一去,她不露面反而不好,再说她也极喜欢在从前并不将她放在眼中的两位夫人跟前露脸,便笑着与老太太言明。
吴夫人也是要去的。
这样一来,兰芮也不得不跟着出去打招呼。
一时间,偌大包厢中只剩老太太和随身服侍的锦莲几个。
秦妈妈自是知道老太太此行的目的,见老太太并未留意露台,不禁小声探问:“老太太,要不要去外面看花灯?”
老太太扫了眼人越来越多的露台,轻轻摇头:“你瞧外面的都是些什么人?全是每况愈下的公侯之家的女眷,哪一个都是存了攀附朝中大员的心思来的。可也不想想,这样的人家,又有谁会来此挑媳妇?”
秦妈妈闻言便想到了文夫人,长兴侯府这些年拖着文夫人,日子过的倒有滋有味。可老太太这样说,她反而拿不准老太太来此的目的了。
老太太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笑道:“咱们才从忠州来京城一年多,不知凤仙楼的底细也说得过去……过一阵放烟火的时候,咱们再出去,你去看看哪里地方能瞧得见楼下露台的情形。”
楼下的客人,多是一些四五品闲散官员的家眷。
秦妈妈没想到老太太意在楼下,微微吃惊,但见老太太点头,她很快应下,转而出门去。
兰芮跟在文夫人身后与宋国公夫人和武定伯夫人打了招呼,她周围人多且杂,又无人留意她,便领着玉桂立在露台角落里,认真看起楼下的花灯来。
栩栩如生的鲤鱼,振翅欲飞的大鹏,跃蹄腾空的骏马……
玉桂从未见过这样多的花灯,饶是内敛谨慎的人,此刻也不免兴奋的喋喋不休,兰芮后世去看过各种灯会,论精巧和规模,这些都比不上,因此并未觉的稀奇。
“咦,那不是安陆侯夫人么?”
“是啊,她怎么来了?”
听到身后传来议论声,兰芮扭头去看,果然看见一个身着华服的贵妇往这边来,而原本围在文夫人身侧说话的宋国公夫人和武定伯夫人已经迎了上去。
没想到处处都能遇上安陆侯府的人,记起上一次的事情,兰芮怕胡延就在附近,不敢大意,叮嘱玉桂不要随意乱走。她就不信胡延还敢闯到凤仙楼上来。
玉桂点头,“奴婢省的。”
主仆两正说着话,冯妈妈过来了,道:“三小姐,大太太让奴婢来请你过去,说是安陆侯夫人想见见你。”
兰芮一愣,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安陆侯夫人。
“三小姐……”玉桂目露担忧,在她的记忆里,只要与安陆侯这三个字扯上关系的准没好事。
兰芮笑道:“放心,只是见安陆侯夫人。”她故意将夫人二字咬的特别重,借此安慰玉桂。
玉桂品出兰芮话里的意思,心中的担忧淡了一些。
安陆侯夫人四十上下,身材微胖,可妆扮得宜,看上去并不觉臃肿,发福的身材反而增添了她的富贵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