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芮一一作答,她留意到,姑姑听得很认真。
说了一会儿话,老太太让秦妈妈将所有人请到劲松居花厅。
一家人对兰英莲都很热情,关切的问她在北疆的衣食住行,但这热情里头搀进了奉承,味道就变了。
老太太看时间差不多,让人摆了饭。
兰英莲依旧吃素。
饭毕,兰英莲回佛堂歇息,老太太点名让兰芮去佛堂张罗衣物被褥等物。
这一次兰英莲没有拒绝,与兰芮相处久了,不免生出贪念——想和她多说一会儿话。
看着兰芮熟练的摊开褥子,她想起那次在劲松居,文夫人吩咐兰芮去服侍兰茉梳洗的事情,说的那样理所当然,眼角便有些湿润,轻声问:“你经常做这些事?”
前世她的确经常做家务,很想说是,但到嘴边又觉的这话出口肯定会引起误解,就笑了笑:“这些事情平时自有玉桂她们,我也只是偶尔兴致好时才动一下手。”
“看你这样熟练,还以为你经常做。”兰英莲有些不信,想了想,没再问,“在梅树那里和你说话的女孩子,是与渊哥儿有婚约的于家小姐吧?”
典型的没话找话。
“就是。惠宜姐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子又率直洒脱,是个极好相处的人。”兰芮隐约能猜到“姑姑”的心思,便大大方方的展示自己的生活。
“姑姑”知道她过的好,也许会安心些。
她不是真正的兰芮,姑姑当年弃之不顾的人也不是她,所以,她生不出怨恨来。
说着话,她将被子叠好,弯腰往八角铜炉中加碳。今日这件深粉的褙子做的不合身,衣领下面两颗绕成福字的盘扣距离有偏差,比平常的衣裳远了一寸,只是她不喜欢这个颜色,就没让人改。俯下身子时,衣襟裂开一条缝隙,狼牙项链从缝隙里掉落出来,她顺手塞了回去。
兰英莲目光一直不离她左右,虽说只是一瞬间,但还是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你一直戴着狼牙项链?”话中有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惊喜。
兰芮感觉到了,仰起头微微笑:“我听人说狼牙是辟邪的,所以就从姑姑送的狼牙项链上取了一颗串起来戴着。姑姑做的那一串狼牙太多,戴着有些不方便。”顿了顿,又道:“谢谢姑姑。”
这句谢谢,犹如一把刀一样,狠狠的刺向兰英莲的心,她眼中的光彩慢慢黯淡下去。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要真论起来,也是我应该跟你道谢,你送的那些东西,可是派上了大用场。”
兰芮低着头,没留意她的神情变化,笑道:“皮袄和擦脸油那些东西是我准备的,至于药材,是祖母听说我要送东西给姑姑,让二婶开库从库房取的。”
“虽东西是库中的,但也要有人想起来才行。再说,药材固然好,但我去北疆时没带任何行李,皮袄和擦脸油比药材更有用。”兰英莲恢复了先前那种淡淡的神情。
很快,兰芮将被卧铺设好。
简单摆了几件寝卧的物件,清冷的佛堂里便有几分温馨。
兰英莲看着,眼中又是一热,无人照拂,她竟然长得这样好。
兰芮想起鲁先生,便问:“姑姑,鲁先生在北疆可好?”
“鲁大人也随我一同回京了。”看兰芮面露惊喜,兰英莲笑了笑,“我明日就安排你们相见。”
兰芮很怀念鲁先生在的那些日子,闻言自是高兴,她见姑姑神色疲惫,便主动告辞。
从佛堂出来,她又去了上房跟老太太回话。
老太太听人说兰芮和兰英莲在房中单独说话,心里总不踏实,害怕兰英莲忍不住会与兰芮相认。这时见兰芮毫无异色,一颗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放回腹中。
听兰芮讲完,她沉吟一下,问:“你想不想回忠州?”
兰芮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