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嫔却面露尴尬,紧走几步到贤妃的榻前,不安的说道:“都是我没教好公主的规矩,娘娘千万别见怪。”
贤妃笑道:“童言无忌,再过两年,舒雅自然便知道避讳了,你现在何必拘着她?再说,舒雅很聪明,知道我疼她,这才愿意逗我开心,你可见过她对别人说过这话?”
“这也是贤妃姐姐大度不计较,她才敢越来越放肆。”惠嫔脸色比方才舒缓了些。
“你啊,就是谨慎过了头,亏得舒雅不像你,不然真真无趣……”贤妃嗔笑着,让人端凳子过来,“坐吧。”
几人重新见礼,有舒雅在,话题一直绕着她转,加上惠嫔妙语连珠,兰芮终于不用再无话找话,只微笑的听着,适时再插一句,倒是比方才单独与贤妃说话轻松了很多。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贤妃和吴王的目光交替着在她身上打转,等她换个角度回视时,却发现两人都没往她这边看。
说了一会儿话,惠嫔起身告辞。
兰芮便看了看吴王,见他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只得不做声。
除了远处站着的宫人内侍,又只剩下了兰芮三人。
“你有事便先走吧,呆坐在这里反倒妨碍我们说话。”贤妃看了看吴王,嗔道。
吴王依言站起身,深深看了眼兰芮:“我将山青留在外面,玉桂不熟悉宫里,有事你吩咐他就是。”
“妾身知道了。”兰芮应道,下意识的看看贤妃,依照前世的经验,当着亲娘关心妻子,亲娘多半心里有想法,至于这想法是好是坏,那便要看婆婆的心胸了。
贤妃含笑看着两人,再没有旁的表情。
兰芮便自嘲的笑笑,贤妃在后宫浸yin了二十年,又怎会让人一眼看穿心中的想法呢?
吴王走后,贤妃屏退了远处的宫人内侍,单留下木姑姑服侍。
如此谨慎,兰芮心里有些诧异,在心里过了遍这几日的事情,隐隐猜到与皇后替几位皇子选侧妃的事情有关。只是,吴王都是听她说了之后才知晓,贤妃又怎么会知道?或者说,贤妃知道了,吴王怎么会不知道?
“
你可知皇后娘娘的用意?”人散尽后,皇后直言不讳。
看来果然跟那事有关,只是她一直还没来得及思考皇后的用意,此时贤妃问起,她沉吟了下,说道:“敢问娘娘,皇后娘娘此举,不知是不是与她突然有孕有关?”
贤妃露出赞许的笑容,微微颔首:“皇后娘娘觉的,她诞下麟儿,势必危及三位皇子原本的位置,所以想用家宅不宁来拖着三位皇子,她才能安心养胎。因此这位朱氏,无论她的外表如何温婉可人,骨子里都是争强好胜、万事拔尖的性子。对付这样的人,原本最好解决,只需捧着她,再让她当众摔下来,这样一来皇后娘娘肯定再不好提朱氏。可是这事现在皇上点了头,便不得不揣摩一下圣意——便是这朱氏有什么不妥,也得让她坐了这侧妃的位置,不然,不足以安皇上的心。”说着,贤妃看着兰芮,“鲁氏,你可知我的意思?”
贤妃的意思,兰芮自然知道,这是在告诫她以大局为重。
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吴王都同意了,她还有必要拦着吗?
贤妃笑着拉起兰芮的手:“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又说了些闲话,“我也不留你,不然王爷等的心焦,一会儿该送点心来了。”
兰芮知道,这一句话自然是冲着吴王留下山青的事情去的,贤妃说出来,不过是提醒她,吴王待她的好处。
从永宁宫出来,兰芮恍惚了一下。
贤妃方才已经表明了态度,不喜欢朱氏,她大可欢欢喜喜的将朱氏迎进门,而后推波助澜,使吴王厌弃朱氏,从而让朱氏成为侧妃位置上的泥塑。
可是,她不屑于在这种事情上耍手段。
丈夫,还有感情,如果要用手段才能得到,还不如不要,因为这两样讲的是心,而不是手段。
这也是她和小三争贱男时,一个友人点醒她时说过的话。
她深以为然,所以很坚决的放了手。
从今以后,她只要守住自己的初衷——吴王就是一个搭伙过日子的人,日子也不见得有多难过下去。
送兰芮出宫的木姑姑重回永宁宫复命,贤妃淡声问她:“方才来报信的那个坤宁宫的内侍可信得过?”
木姑姑笑道:“他有个相好的对食在永宁宫里,娘娘放心吧。”
“这一次他倒没说谎,再试他几次,若是真心投诚的,好好照顾他的那位相好。”贤妃端起茶盅,目不转睛的盯着杯中的浮叶。
木姑姑在贤妃身边多年,一见她这姿势,便知她在思虑,不敢打扰,屏神静气的侍立一旁。
隔了许久,贤妃缓缓开口:“木荣,你说我今日是不是做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