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鸡想让他直接找京城最好的大夫,但京城这地界,达官贵人那么多,好大夫就那么几个,越是出名的诊金越贵,毛鸡说的那个只看看诊金就得一两,还不包括抓药啥的。
他们拐了几个街,到了达货里一家门脸不起眼的医馆前。这达货里汇通四面八方来的货物,聚集在这里的人也三教九流、藏龙卧虎,啥算命的、看病的、卖字画的、说媒的种种种种,看着都不起眼,实际上各显神通,看人说人话、看鬼说鬼话,你当他等不上台面、他便当你傻糊弄。
张小球平日虽去的地少,但天青阁也算是京城里头号的大染缸,而且还是逼格倍高的大染缸,这些各式各样的人物他还是见了许多,各种各样的手段也是听说不少。平日虽对着自家心上人就犯傻,到底可不是个糊涂的。
这家医馆门脸很窄,门前罩着张帘子,墙上开着一扇很小的窗,纸糊的窗关得严严实实,像从没打开过,只门旁边的墙上画了圈圈里面写着药,看起来神神秘秘的。
张小球听阁里有人说过,这家医馆看起来不起眼,但里面的大夫却是医术了得,只是有些不走寻常路,这么多年也就守个小医馆。他掀开门帘走进去,只见里面昏昏暗暗的,大白天点这个蜡烛也不愿意打开窗和帘子亮堂些。
屋子中间摆着张案几,案几后面坐着个干瘦的老头,正两眼精光地看着眼前的一个小药炉子。四面墙上摆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大的屋子都快塞满了,堪堪留下个落脚的地方。
毛鸡在张小球脖子边缩了缩,有些紧张道,“张小球,咱到底是到了一家医馆还是一家巫师店啊?!”
张小球轻声道,“就是这家店没错,所谓巫医巫医,巫和医就是不分家的嘛。再说我们就是把下脉的,你这么紧张做啥!”
张小球上前跪坐在这瘦老头面前,恭敬地叫了声,“大夫!”
过了良久这瘦老头才抬起眼来看了看张小球,瞧他这身打扮也没多给几个眼神,又继续眼冒精光盯着自己的小药炉,有些不耐烦道,“小公子有何贵干!”
张小球心中一凛,心道自己这衣服白穿啦,但还是将自己的胳膊伸出来不动声色道,“有劳大夫给把个脉?!”
瘦老头抬起眼瞥了张小球几眼,奇奇怪怪的人他见多了,也不以为然,伸出三根枯瘦的手指,搭在了张小球胳膊上,不一会脸上显出些疑惑的脸色来,又让张小球将另一只胳膊伸出来把了把脉,脸上顿时显出精光来,就像看着他的小药炉的精光一样,“公子,你这是有喜啦!”
再次被这瘦老头确认他是怀了孩子了,张小球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大夫,你也知道我可是个男的!”
“男的又如何!这普天之下老头我看过的怪事多了去了,男子生子也不只你一个!”
虽说这瘦老头看着不靠谱,但就这股子看过世面、不以为然的淡定劲,不知咋就让张小球挺心服的。
张小球掏出诊金放在桌上准备离开,那老头不慌不忙道,“唉、唉、唉,我说你们年轻人咋就这心急呢!我给你说啊,你啊,这苦头还在后头呢!怀着的时候可能没啥影响,等要分娩时可是个老大难了!我这啊,有一瓶丹药,你发作时吃一颗,帮助你扩张甬道,等你生完再吃一颗,帮你排净恢复元气,只收你一两银子,童叟无欺!”
毛鸡在一旁怀疑道,“小球啊,这老头不会就是个江湖骗子吧?!”
那瘦老头一双精光眼射到毛鸡身上,枯瘦的手指敲了敲面前的案几不耐烦道,“哎!我说你这个黄毛畜牲咋说话呢!世面见少了就不要乱说话!你才是江湖骗子呢!”
毛鸡一个激灵躲在张小球后面,委委屈屈道,“小球,这老头咋又能听懂我说话呢!”半晌反应过来又哼哼唧唧道,“他、他还骂我黄毛畜牲!”
张小球敷衍地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从怀里掏出银子放在案几上,“一两银子,成交!”
瘦老头两眼精光拿起银子,还放在嘴边啃了啃,满意地点了点头,才慢悠悠起身在自己那些墙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里到处翻了翻,翻了好久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白色瓶子交给了张小球,末了还不忘交代一句道,“若是小公子生产时还能找到老朽,不妨请老朽为您接生,老朽好歹也是有过经验的人。不过到时候诊金啦,可就另算喽。”
张小球恭敬施了礼,道,“谢谢前辈。”转身便离开了这家小医馆。
这下张小球对自己肚子里怀了个球是没啥怀疑的了。常言道,一孕傻三年,他如今知道自己怀了三皇子的孩子,简直整颗心都放在肚子里的球上面去了,很多蹊跷的事也没脑容量去想。
这时候他也不能还在台子上表演了,天青阁里训练量大,以前他身子骨年轻没啥,现在可是还揣着一个,上次侧式转七个圈都受不了,更别说腾空翻那些别的了。
他找兰师傅直接说他要歇个一年,把兰师傅气个跳脚。他刚刚接了青衣的台子不久,现在说歇一年,不是砸天青阁的场子嘛!兰师傅忍了又忍,让自己尝试平心静气道,“你给我说说原因。”
张小球抿着嘴,硬着个膀子道,“身体原因。”然后显出一副有暗疾不好说的神情。
兰师傅表情像便秘一样,拍了拍张小球肩膀,最后道,“这事我不能作主,你亲自与阁主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