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人群哗啦啦都像前浪推后浪一样往前涌了好几步,直把张小丘几人往尹家大小姐方向推去。放眼望去,几乎是转瞬之间,眼前所见都是乌压压的一片头顶,这阵势,真是颇令人心惊。
跪倒一片后,人群的声音慢慢低下来,头也微微低垂像等候发落原因,正这时,只听到这中心传来一声女声的尖叫,“非礼啊!皇后娘娘非礼我家小姐啦!”
这叫唤的正是尹婉身边的丫鬟,而她自己正捂着自己胸脯嘤嘤嘤地在啜泣,身前的衣服还破了一块,半露不露地露出些白肉来。
本来尹家小姐日日来施粥,经常免费发放些药材和衣物,人又生得美,出身又好,看起来脾气也多好的说,早在流民中间传开了名气去,无论男女老幼,都觉得这尹家小姐真真像个活菩萨。
虽然方才一幕基本没人看着,可瞧这架势心里都是认准了尹婉身边丫鬟的说法,各个都面带怒色,只是敢怒不敢言,各个紧绷着像临出鞘的剑一样,只等有谁一声令下,便能涌上前来不管不顾将这所谓的皇后实际上的登徒子撕成碎片。
毛鸡心里卧了个大槽,瞪着两只黑漆漆的豆丁眼看看尹家小姐,又看看张小丘,一脸暴走样道,“小丘,这尹婉哪根神经搭错了吗?她这样对她有啥好处啊?!”
在张小丘外面快被挤成肉饼亲眼见着尹婉撕碎自己衣服的朱悟也是瞪大了眼一脸懵逼状态,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指着尹婉道,“你、你、你是要干什么啊?!”活像个要被人侵犯的黄花大姑娘。
转头又指着尹婉身边的丫鬟道,“你,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尹婉柔柔弱弱上前,声音也文文弱弱带着哭音道,“皇后娘娘身份尊贵,定是不小心撕破了人家的衣服。只是人家是个还未出阁的姑娘,这样一来,让人家还怎么嫁人啊!”
毛鸡在一旁感叹道,“啧啧啧,这话说的,想赖上你不成!还不小心!这是脏水泼到底了!妥妥迎风盛开摇曳的一朵小白莲花啊!”
那声音足够周围人都听清楚了,一层传一层的,围观的百姓越发群情激奋起来,一个个比当事人还激动道,“尹小姐都说是皇后撕破了,肯定是皇后娘娘撕破的!难道还会自己撕不成!只可惜,尹小姐多好的一大姑娘,人美心善的,这大庭广众之下出了这事,往后咋嫁人啊!”
旁边的人迎合道,“就是就是,尹小姐多好一姑娘啊!跟活菩萨似的!就算是皇后娘娘也该负起责起来!”
又有人插嘴道,“皇后娘娘怎么负责啊!干脆皇帝负责得了!反正皇上三宫六院的,尹小姐人美心善,出身又好,入宫也是当得起的。”
听了这话,周围人纷纷迎合起来,觉得这办法很好。
毛鸡一脸懵逼地看着这态势,看看张小丘和宋远几人,又看看眼前这一大片黑压压的,真是满心满眼的羊驼奔过。它真心觉得这尹婉的手段上不了台面,看起来十分幼稚,可是被这幼稚的手段撂得下不了台面的几人更是灰头土脸,生生被这大波的流民人潮围在中间上不去下不来。
张小丘冷冷瞧着尹婉,心里不可谓不恼,心道自己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在宫里待久了太天真了。这尹婉微微低垂着头,越发显得楚楚可怜起来。
就在这时,天子仪驾宣礼声响起,远远传来司礼太监的长喝声,“皇上驾到——”
毛鸡吐槽道,“跟个扩音喇叭似的,还不带消音。”
这天子仪驾可比微服的皇后威风多了,四匹高头大马拉着的轿辇,前后打着旗幡的,骑着骏马的侍卫开路的,拖了老长老长。
周围百姓和流民顿时就被震住了,哗啦啦跪了一片,齐呼天子万岁,之后便是鸦雀无声,谁也没敢再多说一句,也没谁敢抬头。方才的闹剧也没谁想关心了。
这大片乌泱泱的头顶之中,独自站在那的张小丘便显得特鹤立鸡群起来。毛鸡个没出息的躲在张小丘后面也不露面。
球球从天子轿辇站起自己的三头身来,挥舞着自己胖乎乎的小胳膊在那叫道,“爹爹,爹爹,我在这,你们快过来!”
张小丘眉头不禁一展,露出些略带无可奈何的笑来。领着几人到了轿辇,玄溟胳膊一揽便将他揽到了怀里,其余几人迅疾无比地找到了自己位置遁形。
毛鸡在张小丘身前奇怪地扭了几下,最后像费了很大一番力才没入张小丘胸口。
张小丘难得偷偷溜出宫去,却被抓了个现行,尤其还是方才那种尴尬场面之下,不由有些赧然道,“你和球球怎么出来了?”
玄溟脸上却没了往常的笑意,“这不是球球回来没看见爹,非要来找!”
“方才可是有人为难了你?!”
张小丘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小姑娘弄得下不了台面,才不肯承认这么没面子的事,连忙摇了摇头。
玄溟见他否认也没多说,只带着一大一小坐在轿辇上,转了一圈,又一家三口下了轿辇,在前呼后拥之下在流民营地又走了几圈,做了一副天子体察民情的样子,
这时毛鸡又忍不住出来戳了戳张小丘道,“那尹婉正在你背后盯着你呢,啧啧啧,那怨毒的眼神!就像你抢走了属于她的东西一样!”说着还忍不住打了个冷噤,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突然又来个旋转式跳跃,像躲着什么东西一样,一下子就趴在了张小丘肩上,一副生无可恋模样放弃挣扎摊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