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决愣了一下,立刻跟上去:“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左正谊脚步不停,走到阳台。
已经是深夜了,阳台的玻璃门一拉开,冷风直灌而入。左正谊衣着单薄,被吹得身躯晃了晃,还没站稳,身后一股大力传来,把他重新拽回了门内。
左正谊顺势倒进纪决怀里,额头抵住对方的胸膛,不肯再抬起来。
纪决拍了拍他:“怎么了?你说话。”
左正谊委委屈屈道:“我就那么不讨人喜欢吗?”
“……”
纪决愕然:“谁不喜欢你了?”
“他们都不肯签我。”左正谊气得肩膀发抖,说话语无伦次,“我不知道我究竟怎么了,我哪里不好?我有今天的名气和地位都是自己一场场打出来的,我C过的比赛比别的中单一辈子都多,我才二十岁,还在巅峰期。我想找一家重视我的俱乐部好好打比赛,这个要求很过分吗?我不配吗?”
他说着说着就有了哭腔:“SP让我去当老二,CQ觉得我可有可无想捡便宜,蝎子知道他们是我的第一选择就故意压价——他们都把我当什么啊?我就那么不值钱?!”
纪决沉默了片刻:“不是不值钱,是你太贵了,哥哥。”
左正谊生起气来敌我不分,猛地抬头瞪纪决:“你什么意思啊,是我的错喽?”
他两眼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虽然看起来凶,但又很可怜。
纪决默然与他对视,左正谊先败下阵来。他的凶气是纸糊的,一眨眼就散掉了,只剩下伤心。
这伤心夹着恨意,来得莫名,就像一个在外流浪的孩子突然想家了,左正谊念起了WSND的好。
当初在WSND,他才不会这样受欺负。他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他就是独一无二的核心。
可现在已经没有如果了,没有了,没有了。
这是周建康的错,是郑茂的错,是许宗平的错。他们毁了他的象牙塔,他再也回不去了。
外面的世界全是算计,没人爱他,他们只在乎他值不值钱。
纵然这没什么不对,这是社会的运转逻辑——这就是郑茂嘴里的社会,没人会无条件迁就另一个人,他必须学会能屈能伸。
明明他已经这么强了,还是不行,还是不对,还是要低头忍受。
“我不想。”左正谊回到客厅里,坐到沙发上,埋头趴在自己膝盖上哭。
他哭得发抖,想不通,为什么这个世界是这样的?他们争先恐后地涌到他面前,目标一致,要磨平他的棱角。为什么?他有那么尖锐吗?他究竟刺到谁了?
他在WSND的那些年,难道不是功高至极吗?换一家俱乐部他就会成为毒瘤吗?不至于吧。
可大俱乐部都这么强势,不肯把他摆高。
小俱乐部即使有心,也无力去买。
左正谊莫名其妙地走进了死胡同,他本该比任何人都光辉灿烂的前途,卡在了转会上。
怎么办?好像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活在现实里,必须要向现实低头吗?可他不想。
“我好难受。”左正谊头也不抬,伸手去捞纪决不知道在哪的手,“你抱抱我,安慰我一下好不好?”
“……”
纪决坐到他身边,把他整个人环进怀里,可依然沉默着。
纪决沉默了太久,不知在想什么。久到左正谊都哭累了,窝在他怀里快要睡着时,他才缓缓开口,说的是:“不要哭了,明天我来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