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的外表很斯文。
北京的堂官是最和气的,这种还穿夹施的,一定是落拓潦倒的书生,但伙计还是很客气,弯着腰陪着笑脸说道:“相公,您先坐着,现下没有空座,小的回头就来侍候您!”
杜云青笑笑着:一役关系,我就是一个人,劳驾着看,那儿有空位的桌子,拼着挤挤都行!”
就这样的将就,机会也不多,一张方桌上坐上三个人就够挤了,因为吃涮锅子很占位子,桌上要放带着炭炉的火锅,要放盛作料的碗碟,还要放酒壶、酒杯,以及放羊肉的碟子,实在匀不出多余的空间!
伙计四下看了一遍,陪着笑脸道;“相公,对不起,现在连拼座都找不到,您还是先等一会儿再说吧!”
杜云青笑了一笑,手指着隔座的桌子道:“那儿只有两位客人,旁边还有空,我过去挤一下好了!”
那儿是有两个人,都是精壮的中年汉子,叫了两碟羊肉,也要了两壶酒,都很少动,两个但不住地低声交谈着,脸上都罩着一重忧色,桌子倒是空出一半,但伙计陪着笑脸道:
“相公!那是天马镖局的两位达官……”
“我知追!天马镇局的是京师最大的镇局,可是他们局子里的人都很和气,你去说说,他们不会反对的!”
伙计皱皱眉头,但仍然过去了。
杜云青却紧跟在后面。
伙计刚开口叫了声:“秦爷!”
杜云有已经接口道:“对不起zh位,店里没有空座了,在下想冒昧在一边拼个座……”
那个被称为秦爷的中年人倒是很和气,连忙摆手道:“情!请!没关系!”
杜云青告罪坐下,吩咐伙计道:“切半斤饼,一碟羊杂汤,打四两烧刀子,……不!先打二两好了,不够再添!”
上东倾酒楼多半是为吃涮羊肉来的,可是杜云育所要的东西都是最廉的,由四两酒改成二两,显然是囊中的钱不足,再加上他单薄的衣裳,显得更寒酸了;伙计倒是没有因为他的寒酸而较慢,恭敬地答应着,而且为了他的自尊,没有大声叱喝!
酒、饼、杨都是现成的,很快就送来了;
伙计似乎很同情这个穷书生,半斤饼关不多切了十二两,他只要了二两的酒,却给他打了足六两袋的一壶!
杜云青端起酒壶,一口就喝干了,无限满足地吁了口气,打开壶盖看看,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来!
他慢慢地撕开饼,泡过羊杂场哩,仔细地,津津有味地吃着。
杜云青吃得很慢,似乎舍不得一下子就吃完,挟着一片羊肝,都要分两口咬着细嚼,惟恐吃快了就浪费了食物的滋味。
他吃了几口,又拿起酒壶,似乎准备再叫一点,但终于忍住了.只把壶中的残沥滴进口中。
两人中年人似乎无视于杜云青存在,仍是在低声地交谈着。声音低得似乎只有他们自己能听见。
但杜云育的举动并没有漏过那性案的眼睛,顿了一顿,他才向杜云青笑笑:“朋友似乎意犹未尽!”
杜云青也扭泥地讪笑:“我只要了二两,但是伙计报热心,给我装了六两来,本来是为驱驱寒气,这一来倒是勾动了酒兴,我身上的钱倒是还可以付个二两的,但却不好意思后口了,怕人会怪我贪而无厌!”
姓奏的中年汉子把自己的酒壶递了过来道:“朋友如果不赚冒昧,就由在下车上一壶,这一壶我只倒了一杯,饰着也可惜!来!别客气!请!”
杜云有口中连连谦谢,可是人家已经把空壶换了过去,把那大的一壶酒放在他面前!
杜云育也就腼然接受了下来,又满满地灌了一大口,才吁了一口长气,拿起筷子轻敲着桌子吟道——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若朝露,去日不多!
慨当以惊,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