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事之秋和兵荒马乱的高三撞了车。暑假一共就放了一个月,裴雁来还不在国内。
八月的最后一晚,我去了裴雁来常去的那家日式酒吧,点了杯尼格罗尼,但摆到眼前的是杯草莓味百利甜。入口的奶味让我一诧,抬头才看到老歪那张把络腮胡收拾得相当讲究的脸。
“这杯算我请你。”他依旧带着那架很像特务的墨镜,探过头来,语气轻柔地像是在对我进行临终关怀:“怎么,心情不好?”
我尾随裴雁来这毛病应该是改不掉了,几乎接近跟踪癖。
目标人物视而不见的纵容态度,诱使我更加无法无天。
我像一条缠人的水蛭,跟着裴雁来的血味走,借由这种病态又兽性的方式,想在他庞杂的血管中找到自己的栖息地。
这家店也是我跟在他后面来的,三个月来过七次,次次都能碰到这位调酒师。我头一回自己一个人过来,结果又遇到他。
“你换我的酒。”我喝了一口,草莓里混着奶味。
老歪:“你的酒量我知道,今天一个人来,小心被捡尸。”
我眉角一抽:“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裴雁来如果来喝酒,那他多半心情奇差。赶上他想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我不会没脸色的打扰,所以从没和他坐在一块,也没说过话。这家伙怎么看出来的?
老歪意味深长地笑笑:“那帅哥一般人啃不下。说真的,你是我的菜,我可以1可以0,试试?”
“我恐毛,算了。”这人说话一贯这个腔调,十分里有九分假。我压根不进脑子。
他熟练地从兜里抽出钱夹,翻出一张照片:“我不留胡子很帅的,你不喜欢我可以剃。”
我好奇地接过去,看到糊得像是上个世纪四十年代的人脸,又面无表情地放了回去:“承蒙厚爱。”
两口酒下肚,我没憋住,还是问:“你怎么知道我认识他?”
“巧了,”他把毛巾卷了卷,神色高深莫测,“六月底那回,一楼男厕我也在。”
我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六月二十三,酒吧有个新来的骚零酒保,头一回见裴雁来,眼都直了。
送酒的时候目送秋波眼带春色,打着服务的名号上赶着聊骚。他脸皮也够厚,明明吃了闭门羹,临走前还想蹭一把裴雁来的手。
蹭空了。
中途裴雁来去了趟厕所,没多久,这孙子磨磨蹭蹭地也往厕所钻。
这我哪还能忍,放下杯子就跟去了。
我本来打着护食的心态去的,酒劲上头,是真有想动手的冲动。但到了厕所,才反应过来裴雁来哪儿是需要我英雄救美的角色。
没人能让他吃亏。
裴雁来一手就制住了人。
小酒保体型比我还小一个号。两只手被反扣着,头被裴雁来另一只手按在洗手池里,水龙头开着,下水口却堵上。裴雁来居高临下,手很稳,看起来没怎么用力。酒保整张脸浸在水里,挣扎不得,呜呜咽咽地直在里面吐泡。
我看向裴雁来。
他很清醒,我看得出。就是眼睛里半点情绪都不带,不太像个人。
说不吓人是假的,但我偏对他随时随处都能发情,血直往心脏和下半身冲。
但我也怕这祖宗手重,真把人憋出毛病,拦了一句:“你放着,我收拾他。”
他把视线落在我身上,我又画蛇添足补了一句:“你都没打过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