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亭序的位置偏下,也唯有一直都留意着他的谢乐瑶,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这边的小动静。
看到一向沉静的沈亭序,不但失手打翻了玉杯,甚至面上还露出了一种极为复杂而克制的情绪。
沈亭序这是看到了什么,能叫他如此失态?
只是当谢乐瑶想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时,沈亭序却很快收敛住了情绪,再度垂下了眼。
这时,宋扶熙徐徐启唇:“能与邓良娣合奏,为皇后娘娘贺寿,乃是妾身莫大的荣幸,只是……”
她颇有些懊恼而自责的,咬了咬唇瓣,红润的唇色被她咬得鲜艳欲滴,似是一滴鲜血落于其上,被人以指腹轻轻推开。
“妾身在绣香囊时,不慎划伤了手,怕是没法配合邓良娣弹奏了,请皇后娘娘恕罪。”
说着,宋扶熙缓缓抬起了柔荑,翻转过来,在那雪嫩的掌心,正系着一条帕子,而帕子上还渗出了不少鲜血,足以见得她掌心伤得怕是不轻。
谢祁的眸光定定落在那一抹鲜红上,顿觉得非常刺眼,似是他的心口也被刺了一下,极不舒服的叫他不由蹙了蹙冷眉,眸色暗下了三分。
几乎是在瞬间,他便明白了宋扶熙掌心的伤是怎么回事。
今早这小娘子便拽着他的衣角,满怀期许的说要亲手给他绣制香囊。
想来是为了能让他早日收到香囊,所以才这般着急的制作,结果不慎划伤了手心。
真是个叫人不安心的小女子。
谢祁眉眼沉沉。
原本成竹在胸挖坑的胡良娣,没想到宋扶熙竟然来这么一招。
她看着宋扶熙摊开的掌心,不由道:“昨日还见妹妹安然无恙,今日却是受了伤,不知晓的,还以为是妹妹故意伤着,不想为皇后娘娘献礼贺寿呢。”
不等宋扶熙再度开口,谢祁淡淡的嗓音响起:“宋承徽受伤一事,儿臣一早便知,既是不巧,那便换个人来伴奏,也是一样的。”
胡良娣没想到太子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开了尊口为宋扶熙说话,脸上的笑顿时僵住。
谢乐瑶眸光一转,看看自家的皇兄,又看看宋扶熙。
皇兄还当真是宠爱呀,这便迫不及待的开始护着了?
不过这场面,一看便知是这胡良娣在有意刁难。
谢乐瑶故意咳嗽两声:“既然这宋承徽受伤不方便,胡良娣作为名门闺秀,想来这才艺定是比宋承徽厉害,不如便由胡良娣配合邓良娣,一起合奏吧?”
听到这个提议,胡良娣瞬间脸色一白,险些没有控制住面上的表情,慌忙跪下。
“妾、妾身才疏学浅……”
话未说完,谢乐瑶收敛了笑,冷声质问:“怎的,你手脚俱全,却推脱不肯弹奏,莫不成是不想为母后贺寿?”
“本宫倒是不知,堂堂太常寺卿的嫡女,竟是还不如一个小小的庶女了?”
胡良娣冷汗泠泠,如被架起来的烤鸭一般,进退两难。
宋扶熙以手受伤为由推脱,但她的手却是来不及故意受伤了,若是当众推脱,必然会惹得萧皇后不悦,甚至还会因此牵连家族。
胡良娣只能惨白着脸,努力不让自己露出真情绪,但实则却已是腿软。
“为皇后娘娘弹奏贺寿,乃、乃是妾身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