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欠我一条命?我道:我并没求你饶我性命,为什么欠你一条性命?那人哈哈笑道:果然是好汉子,好,就当我求你好不好?你为人甚好,孩子交给你我也放心。我仍是糊里糊涂,什么也不清楚,要是带了这孩子浪迹江湖那可是麻烦之极,正要出言问个清楚,那人却道:孩子我已交给你了,你若不留他,就任他自生自灭吧,只是今日之事,切望你守口如瓶,莫要向他人透露半点风声!他一说完,纵声大笑,对面山林里树梢一阵晃动,笑声转眼间便越来越远,竟已远去了。我急忙纵声大叫,前辈、前辈……却哪里还听得到回答?”
林茗青吃惊道:“原来师哥是这么来的。”
雾红血心绪难平,自知那蒙面汉子与自己实是有莫大关系,不知是父亲的什么朋友?只是他武功如此高强,为什么不亲自抚养自己?
李笑天忽道:“那林先生觉得那蒙面汉子身形似不似李大叔?”
林泉摇摇头道:“绝不可能,那汉子生得高高大大,李大侠身材适中,绝不是!”
李笑天点点头,眼中流露出一丝笑意,这一点已是非常重要的证据。
林泉缓缓道:“红血,我知你心中疑团甚多。那日我心中也是如你一样,惊异不已,出道以来,唯有那天我的所遇最奇。那蒙面人走后,我又怎能忍心将你独自一人留在山中自生自灭,只得解了胡三娘的穴道,令她自去。再抱了你回转西域。”
雾红血热泪盈眶,说道:“若非师父慈悲,红血再已不在人世了。”
林泉爱怜地看了看他,道:“我初时收留你虽出于不得已,但慢慢发现你聪明伶俐,玉雪可爱,慢慢有了感情,早已将你当作自己孩子一般。”
雾红血哽咽道:“师父……”
李笑天忽道:“林先生,不知雾兄怀里的血书写些什么?”
林泉道:“红血怀里血书不过只有数句话而已。”
李笑天道:“是哪几句话?”
林泉缓缓从怀里掏出一卷陈旧发黄的绢帛。绢帛里隐隐透出黑色。
林泉打开绢帛,那绢帛上果然写着几行血写大字,只是年代太久,那红迹已变成黑红色。
李笑天目力甚好,朗声念道:“烈火逞凶,红斩遗孤。”
李笑天瞠目结舌道:“难道就只有这几个字而已?”
林泉道:“不错,这几个字实是莫名其妙,但迷雾山庄惨案不日便已传遍江湖,烈火战神欧阳当烈火刀法誉满江湖,当日山庄中众人皆已毙命,唯有他独存,江湖中人人言道,凶手自是非他莫属。我也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小孩竟是大侠雾红斩之子!我怜雾红斩惨死,将这个孩子取名雾红血,要他时时不忘自己的血海深仇,又尽心竭力教他功夫,好教他有遭一日报得大仇!我自知与烈火刀法的神奇武功实是相差太远,在这二十年中,遍访名师,终于从一个佛教高僧处学得冰咆哮神功,自问已可与烈火刀法一较长短,所以才设计将李公子两位请来,要让红血这二十年来的冤屈作个了断!”
雾红血哽咽道:“师父待我实是恩重如山!”
林泉摆摆手,黯然道:“这二十年来,我本以为凶手必定是李当无疑,但今日听李公子一言,细细想来,当日除了李大侠一人生还和一众尸身俱中烈火刀法而外,实无半点证据证明这椿惨案是李大侠所为,我们又怎能凭臆测就凭空污了李大侠清白?”
李当肃然抱拳道:“林先生,有你这番话,李当这二十年的冤屈也就不枉了!”
雾红血抬起一双泪眼,慢慢道:“但迷雾山庄惨案当年倒底是何人所为?难道这如山仇恨竟真的再也没有办法洗刷了吗?”
林泉黯然道:“红血,我了解你的心情,当年我遇到的那蒙面汉子也许了解真情,但人海茫茫,又上哪儿能够找寻?”
李当也是满脸悲愤,忽地仰天一阵长啸,啸声久久不息,充满了悲愤、伤心、困惑和无奈。雾红血握紧双拳,只觉心中愤懑,却又无从发泄,唯有大叫大嚷方才舒服一般,忍不住发声相和,两人啸声孤高凄凉,在大厅中长久不息。
林茗青默默看着两人,眼眶中已经盈满了泪水,大厅中每个人似乎都已被命运紧紧攫住,在命运面前,人力似乎永远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正文 第七章 伤心
山林清幽,不时有几片银杏叶从树梢飘落下来。
李当轻轻拈住一片落叶,落叶虽然很轻,但他的心事却很重。李笑天看着他眼中忧郁的眼神,眼神中也浮现了一丝担忧的神色。
无论如何,这么沉重的往事又怎么能轻轻放下?
李笑天缓缓道:“李大叔,你打算怎么做?”
李当凄然一笑,道:“我已万念俱灰,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雾红血已长大成人,我也别无他求了。”
李笑天凝视着他渐已苍老的面容,心里隐隐作痛,这本是叱咤江湖的风云人物,命运为什么要给他开这么大一个玩笑?李当这二十年来的生活,实在是忧多乐少。
但他又怎能看着这个和他情同父子的老人就这么消沉下去?
绝不能!
李笑天冷笑道:“人人都道烈火战神如何威武,可是在我眼里,他却是一个平凡憔悴的老人而已。”
李当淡淡道:“我本就只是一个老人,江湖上的事情我早已快忘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