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门前乌泱泱一群人将自己包围,不由得蹙眉:“尔等这是何意?”
“大人,这么些天了,圣上那里到底有没有消息?“
“是啊,咱们整天都提心吊胆的,吃吃不下,睡睡不着,就等着上头的意思呢。”
“大人不是说给我们求情了吗,怎么圣上还不下旨意宽赦我们?”
……
看着那一张张焦急又怨恨不满的面孔,程知县打从心底里生出几分无奈来。
这便是寻常百姓,思考自己的利益得失为重,不会考虑大局,且都非常容易被煽动,脑子虽有一些,但敌不过私心。
程知县的沉默,让所有百姓群情激奋起来,人群中已有那脾气暴躁的年轻人在骂娘了。
程知县被骂的心情复杂,想起被逄枭拦在城外的三千骑兵,据说这几天人吃马嚼的银子都是逄枭自己掏腰包,且被百姓刺伤,也没有想着报复,还肯与马都督是说明。
最要紧的是程知县知道逄枭已经上疏为百姓们求情了。
如此人品端正为民着想的人,他都已有些舍不得去背后抹黑了。
当日为了成大事,他煽动了百姓的情绪,逐步在百姓的心目之中种下种子,让所有人都以为忠顺亲王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昏庸之人。
可现在,程知县竟然觉得有些后悔。
这样的武将,若是朝中再有两三个,彼此相互制衡,大周朝江山何愁不保?
只是程知县知道,将来这样的景象自己是看不到了。圣上会不会听逄枭的劝解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必定是活不了的。
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程知县不由自主的道:“本县已上疏说明当日情况,就算圣上怪罪,也只会怪罪本县一人。不会牵扯诸位。还有,据我所知,忠顺亲王也早就与三千营的马都督说明了当日情况,马都督与忠顺亲王也一同上疏圣上,已说明当日尔等并非谋逆。忠顺亲王与今上乃是结拜弟兄,就算本县的话圣上不信,王爷的话圣上也必定会信。”
所有人都惊讶不已。
“大人,您说忠顺亲王也上疏圣上给我们说情了?”
“大人可不要骗我们!”
程知县见所有百姓都是震惊的模样,摇摇头道:“这样大事,本县岂会胡言乱语?”
就有百姓在下头低声道:“这么看来,忠顺亲王也不是什么坏人啊!”
“咱们以前对他感官不好,着实是误解了他了!”
见众人戾气不再那般重,程知县向前两步,缓缓的道:“诸位想想,当日被人误解谋逆,便是因为围攻县衙吧?如今你们这么做,难道是还想再加一层罪过?”
百姓们一听,心里一个激灵。
可不是么!当天就是请愿来包围衙门,现在他们还包围衙门,当日的事情忠顺亲王给解释清楚了,今日的事可没有,再被圣上知道了,他们可不成了“再度谋逆”了?
有威严的耆老便都高声道:“快快,都散了散了,别在这里围着了!”
“对对对,快散了,不要引人误会啊!”
百姓们纷纷转身散开。
而就在此时,忽然有一骑快马从街道的尽头赶来,快马之后,是十余名同样策马而来的汉子,看起来竟然有些像五军营的人。
百姓们说话声音嘈杂,掩盖了马蹄敲打在地面上的声音。
可程知县站在丹墀之上,眼瞧着快马飞接近,且马上骑士还穿着铁灰色的葵花衫,他立即便知定是宫里来了人!
程知县虽然早已做好了心里准备,可看到了宫里来了人,心里还是“咯噔”一跳,心跳迅加,几乎要从胸腔蹦出来。
但即便如此,程知县面上依旧十分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