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前文。
话说赖大听说要将宝玉居住的怡红院腾了出来,当即变了脸色,道:“这可如何使得?老太太那里第一个就放不过。”
贾琏故作为难的样子,说道:“谁说不是呢!我也是这般与政二爷回话的,政二爷却说:此事你若没有把握,就去找赖大商议,他是个能拿主意的。”
贾政其实并未与贾琏说过此话,贾琏不过是扯大旗哄着赖大罢了。
但他料定赖大不会去跟贾政求证。
果然,赖大听说是贾政发话,便不好推辞,只是说道:“既然是政老爷发话,我等自当尽力办理。只要是是,是不是先去通禀老太太一声?”
贾琏忙拦住道:“可别去告诉老太太。政二爷说了,若是老太太先知道了此事,她老人家必定是不依的。为今之计,只有先将宝玉从怡红院搬出来,再去禀告老太太,倘或老太太怪罪下来,自有政二爷顶着。”
赖大明白了,贾琏这是要来一手先斩后奏。
这下他可为难了,去吧,万一老太太真的怪罪下来,自己必然脱不了干系。
若是不去,政老爷那里却如何交代?
贾琏见赖大一时不决,便言语相激,道:“赖大哥,你可要想清楚了,这是政二爷的吩咐,你我若是办不好这差事,政二爷怪罪下来,只怕你这荣国府大总管的地位也难保。”
赖大心里同样清楚,贾母虽然说一不二,但毕竟日薄西山,贾府真正的主人始终都是贾政。
他们赖家伺候贾府几代主子,靠的就是忠心事主,断然不敢违拗主子的意愿。
想了片刻,赖大下定决心,道:“既然政老爷有过吩咐,那就办完了事再去禀告老太太罢。只是有一条,到时候真的打起官司来,赖大少不了要挨板子,琏哥儿可不要见死不救。”
贾琏忙陪笑道:“赖大哥说的哪里话,你就放宽心吧。真的打起官司来,有政二爷跟我顶着呢。”
贾琏与赖大达成一致后,二人带着五六名小厮一同往怡红院来。
话说宝玉近心情不佳,不爱出门,整日闷在屋里,不是睡觉,就是摆弄一些女孩子的玩意儿。
袭人劝了几回,都不见效果。
只是昨儿黛玉来望他的时候,心情稍稍好些,后来又因为贾琏为黛玉唱歌之事,二人发生争吵,不欢而散。
自此,宝玉更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句话也不与人说。
贾琏赖大二人来到怡红院时,宝玉正在屋子里生闷气,袭人进来说:“宝玉,琏二爷赖大爷来了。”
宝玉将手中的荷包掷于地上,忽地从榻上坐起,恶狠狠说道:“他来做什么?你只去告诉他,我便是死了,也不稀罕见他。”
袭人见宝玉又在耍小性子,便好生安慰道:“宝玉,你且出去看看吧,看样子他们是有要紧的事情找你呢。”
宝玉不情愿说道:“任他什么要紧的事情,只与我有什么相干。”
宝玉口里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顺从的让袭人给他披上外衣,整理好发髻,俨然一只唬人的小猫咪。
袭人领着宝玉来到怡红院厅堂,贾琏赖大二人正在说话,丫鬟已经给他们添上了茶水。
宝玉挣脱着袭人的手,兀自走到位子坐下,轻哼一声,却不拿正眼瞧贾琏二人。
袭人向来以半个怡红院女主人自居,见宝玉仍在气头,便自己出来应对,笑着对贾琏二人说道:“琏二爷、赖大爷是怡红院的稀客,今日既然来了,就多坐一会子,正好跟宝玉一起说会话。”
袭人说着,轻轻捅了一下宝玉。
宝玉只是微微动了一下,仍是不言语。
赖大不知宝玉缘何如此,有些拿不准主意,狐疑地望着贾琏。
贾琏微微点头,示意赖大只管说正事。
赖大这才清了清嗓子,说道:“不劳姑娘辛苦,我跟琏二爷今日前来,原是有要紧的事情与宝二爷商量。宫里有位小主要来府里,需得有个休憩之所。老爷说这园子都都是姊妹们住着,宝二爷如今大了,不便与姊妹们住在一处,仍旧搬回前院居住,怡红院便腾挪给这位小主,”
赖大堪堪说完,贾宝玉便暴跳如雷,道:“你只少在这里哄我,定是你们跑到老爷那里撺掇,巴不得我早日搬离了大观园,好给你们腾地方。”
贾宝玉虽然没有明说,但他指的就是贾琏。
然赖大并不清楚个中缘由,说道:“宝二爷息怒,这真是老爷的主意,你若是不信,问问琏二哥便是。”
赖大低声对贾琏说道:“琏二爷,你倒是说句话呀。”
贾琏顺着赖大的话说道:“赖大哥说得没错,确实是政二爷吩咐的,否则谁敢让宝兄弟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