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玉卿瞥了眼他手上的一只香囊,香襄绣着梅花,布料些许陈旧,想必已经戴了多年。不用猜,就知道是谁人送的。
他眸子微微落寞:"听说世子前些日大婚了,还未来得及恭喜。"
容辞淡淡道:"多谢。"
"难
道世子就从未记恨过我?""记恨你什么?"
贺玉卿一怔,眼前的这个男人,气势竟是比一年前更甚。他只是这么轻飘飘地反问了句,他就已经输了。
是啊,记恨什么呢?或许在他眼里自己根本就算不上敌手。但他不甘地问:"就没一点点的……嫉妒?"
毕竟,换作任何一个男人,若看见自己心爱的姑娘被旁的男人觊觎,总会有些不爽。尤其容辞还这般重视宋槿宁,他不信他没半点嫉妒。
却不想,容辞答得很干脆:"没有。"
""为何?"
"因为这世上……"容辞胸有成竹,仍旧是那副平静而强势的口吻:"阿黎只喜欢我,也只会嫁给我。"
闻言,贺玉卿愣了愣,爽朗地笑了。
"还有一事,我想请容世子解惑。"他说。
容辞静默看他。
贺玉卿道:"我从小就想上战场做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可总是未能如愿,囫囵半生原本以为无望了。但去年回北疆后,父亲竟忽然同意让我上战场,后来我才知道,是你写了封信劝解父亲。"
"所以我想问,为何?"容辞问:"什么为何?"贺玉卿道:"我曾在宋槿宁面前处处挑衅你,也曾对你不服不屑,为何帮我?"
"我并非帮你,而是帮贺家军。"容辞说:"你文武出众、雄才大略,若被藏匿着实可惜。贺家军在贺柏舟带领下已是巅峰,可若要将这份巅峰延续,却得靠你。"历史长河不息,传承是一代人的事,而非一个人的事。贺柏舟的能力在去年贺家遭难时就已显出强弩之末,唯有启用贺玉卿,贺家军才能走得长远。
这便是容辞劝说贺柏舟的理由。
况且,贺玉卿果真没让他失望,适才在营帐里讨论战事,贺玉卿崭露头角。
贺玉卿听了他这句话,却是内心震撼。
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到底输在哪里了。真正强大的人,在对方把他看作敌人时,他就已经将对方看作了伙伴
胸怀之大,格局之广,确实令他望尘莫及。贺玉卿脸上的散漫之色渐渐散去,取而
代之的是诚服和敬畏。
他郑重行了一礼,出口的称呼也变得恭敬:"承蒙大帅不计前嫌,末将必定竭尽全力打赢这一仗。"
容辞点头,拍了拍他的肩,抬脚离去。
京城。
进入十月后,天气越发地冷了,阿黎的屋子早早地燃起了地龙。
凝霜端药进门时,听见咳嗽声,忙放下药碗进内室。
见里头一个婢女也无,顿时愠怒:"这些人越发地放肆了,居然留世子妃您一人在这,万一出岔子我看她们还想不想活了。"
凝霜一边帮阿黎顺背一边生气:"回头我禀了王妃,干脆将这些人都打发出去。一个个看人下菜,见容世子不在可着劲儿欺负您。"
阿黎缓了会,摇头说:"不怪她们,是我让她们回去的。"
她断断续续生病,有时候夜里也不得安生,伺候的婢女们轮着守夜。今日早上起来她见两个婢女站着打瞌睡,索性让她们回去歇息了。
凝霜却道:"世子妃也太心善了,你不知这些人私下……"
"私下什么?"
凝霜打住话头,提起这个心里就恼火。
自从容世子离京后,她们姑娘就开始生病,起初以为只是些小病吃几副药就能好。哪曾想,像是打那开了头般,拖拖拉拉地病了近两个月,如今瞧着是越发好不起来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