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冰洋头重脚轻地站在门口,有气无力地低着头垂着眼睛,脸色虚白且疲惫。
纪征扶住他的腰,在他的脸上和额头摸了摸:“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夏冰洋却皱了皱眉,偏头躲开了他的手,低低地说了声:“没事了。”
纪征怔了怔,把他的脸抬起来看着他的眼睛:“冰洋,你怎么了?”
夏冰洋垂着眼睛不看他,躲闪的目光里流露出一丝抗拒:“我。。。。。去卫生间”
纪征看着他缓慢走向卫生间的背影,夏冰洋的背影颓然且消沉,他像是看不到房子里的任尔东和娄月,他好像被一道透明的墙壁挡在了另一边,杜绝了和任何人的联系,把自己关在他自己的世界里。
纪征很快明白了,夏冰洋还没有从噩梦中苏醒,此时的夏冰洋就是昨天晚上在棋江大桥等待他的夏冰洋,夏冰洋还没有从棋江大桥回来。。。。。。纪征是心理医生,他知道夏冰洋的症结所在;现在的夏冰洋像是得了创伤应激障碍,他低沉、消极、空虚、像极了抑郁症患者,夏冰洋刚才躲着他,就像在躲避导致他出现应激障碍的创伤源。
虽然纪征还没有对夏冰洋做详细的心理评估,但他可以肯定,让夏冰洋受到强烈刺激的创伤源就是他。
夏冰洋在卫生间待的时间有点长,纪征走过去,看到他在玩水,他把手放在水龙头下面,默默地看着水从他掌心流走,顺着他的指缝淌下来。
纪征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上前把水关上,道:“出来吃点东西。”
他把夏冰洋领到餐厅里,给夏冰洋盛了一碗粥,但是夏冰洋捧着碗坐到桌尾去了,一边看着桌面发怔,一边慢吞吞地喝粥。纪征看出他在躲着自己,所以并不追过去,而是远远地坐在餐桌另一边,看着他。
任尔东和娄月不明真相,以为夏冰洋和纪征闹了矛盾。他们坐在夏冰洋身边,嘀嘀咕咕地和夏冰洋说话。夏冰洋埋头喝粥,听的多,说的少,脸色依旧僵硬且迟钝,短短几分钟里跑神了三四次。
纪征看到夏冰洋只喝了半碗粥就把碗推到一旁,双眼空茫茫地看着窗外发了一会怔,然后向任尔东要了烟盒和打火机,点着一根烟。他抽了几口烟,低下头,左手食指指腹不停触摸烟头烧的通红的火圈。。。。。。那一定是很烫的,但是夏冰洋却没有丝毫反应,似乎在有意寻求一种刺激。
很快,他们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夏冰洋把烟掐了,道:“等我一会儿,我换身衣服。”
说着,他手按着桌子站起来,想回房间。
纪征却忽然说:“任警官娄警官,你们自己走吧,冰洋今天不出门。”
夏冰洋回头看着纪征,愣愣的。
任尔东干笑两声:“纪大哥,我们一大堆事儿呢,夏队他——”
纪征淡淡地,强势地说:“抱歉,今天我不会让他出门。”
娄月看出了一些端详,她把任尔东拽起来:“我们先走。”
纪征把他们送到门口,娄月临走前担忧地问:“夏队怎么了?”
纪征默了默,道:“他的状态不太好。”
娄月:“仅仅是不好吗?我看他像丢了魂一样。”
纪征不解释,勉强笑了笑,把门关上了。
他回到餐厅,看到夏冰洋坐在原位,正在摆弄那根被他掐灭了的香烟。夏冰洋把烟掰成两断,两断掰成四断,然后把里面的烟草一点点捏出来,洒在餐桌上。
纪征在他身边坐下,看着他漂亮又冷淡的侧脸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道:“我受伤了,你发现了吗?”
夏冰洋慢慢转头看着他,静如死水一样的目光在他脸上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他右侧额角贴了两枚创可贴。他没有任何思考,下意识抬手摸了摸纪征的伤口:“怎么弄的?”
纪征把创可贴撕掉,露出贴着发根的一道拇指长的伤口,伤口已经缝了针,针脚很新,道:“车祸,缝了几针。”
“怎么会出车祸?”
纪征温柔地看着他,道:“因为你。”
夏冰洋的反应有些迟钝:“。。。。。。我?”
纪征道:“对,因为你,我出了车祸,也正是那场车祸救了我。”
夏冰洋疑惑地看着他:“我不懂。”
纪征握住他的双手,笑道:“那我解释给你听?”
夏冰洋点点头。
纪征笑着问:“你和唐樱是不是在12年就在一起了?”
夏冰洋愣了一下,想了想才说:“好像是。。。。。。12年5月底。”